沈翊霄聽見聲音,緩緩地回過頭來,正看見一身大紅嫁衣的穆淩遙遮著紅蓋頭,在紅萼的攙扶下抬腿跨過門口的門檻。
無數細碎的光線從她身後透射進來,在空中破碎成萬千光塵。
陽光熾烈,比不上她一身大紅色光鮮亮麗。
淩遙腳步忽然一頓,身子踉蹌了一下。
沈翊霄下意識地搶上前去,在所有人有所反應前已經扶住了她纖瘦的手臂。
“霄王爺?”淩遙頭上蓋著紅蓋頭,低頭瞟見扶著自己的那雙手修長有力,微微詫異地問了一句。
沈翊霄他不應該帶著迎親隊伍等在相府外麵等她出門上花轎麼?怎麼進來了?
“是我。”沈翊霄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微微的沙啞,和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深情,“我來接你了。”
然後他手臂一揚,在眾人的驚呼中,將淩遙打橫抱了起來,大步走向門外!
“你幹什麼?”淩遙也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把自己抱了起來,急忙推拒著他,她身上的九重嫁衣厚重繁複,因此不敢有過大的動作,隻得急急道:“快放我下來!”
“你遮著蓋頭看不見路,我可不想我的新娘在眾人麵前摔個狗吃屎。”沈翊霄淡淡道,手臂卻牢牢地錮著她,讓她的掙紮顯得越發微不足道。
“你這樣讓人看見了會笑話的!”淩遙一向說不過他,隻得又分辯了一句。
“反正都已經看見了,你怕什麼?”沈翊霄一揚眉峰,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再說,誰敢笑出來?”
淩遙還欲爭論,沈翊霄又接了一句,“再多話我就鬆手了。”
淩遙立刻閉嘴了,她明白他所謂的“鬆手”就是直接鬆手,那被重重衣裙纏住的自己還不得直接滾到地上?
就這樣乖乖地不再說話,任由沈翊霄一路抱著她走過相府重重深宅院落,一步步走向相府的大門,走向另一個開始,另一個世界。
長長的一段路,沈翊霄橫抱著他今生唯一的妻子一步步走過,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時間的河流中,沿著河岸逆流而上,他仿佛就這樣一步步回溯到了過去,仿佛就這樣抱著她一直走下去,就能回到少年第一次擁抱小少女的時候,讓他們之間錯過的那麼多年都這樣煙消雲散。
穆淩遙,七七,我們之間錯過了那麼多年,好在,最後我終於找到了你,最後你還是屬於我的。
沈翊霄抱著淩遙跨出了相府的大門,等在一邊的命婦急忙掀起了花轎的簾子,沈翊霄輕柔地將她放在轎中,放下轎簾,這才回身翻身上馬。
沈翊仁帶著坐了穆蓉遙的花轎已經在門口等了一會了,此時麵色僵硬地跟沈翊霄點了點頭,一揮手,喇叭嗩呐銅鑼吹拉彈唱熱鬧地響了起來,兩支迎親隊伍帶著各自的新娘分頭行向不同的方向。
當晚的喜宴自是熱鬧非凡。
兩人雖是同日娶妻,且沈翊霄娶的還是王府正妃,但太子畢竟位高權重,一些有頭有臉的貴客還是選擇去了太子府參加筵席。
沈翊霄倒也樂得清靜,酒過三巡後就推說不勝酒力離了席,卻與單飛苑、沈翊琨幾個關係親密的在後院擺了酒席又暢飲了一番。
他平日一向克製,此番卻是開懷暢飲,直喝得有了六七分醉意,才辭了眾人獨自往主院走去。
明月當空,夜色悠悠,今夜他將親手揭開她的紅蓋頭,從此以後她將會是他的王妃,再沒有人能欺負她。
從今以後她隻會屬於自己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湧,他覺得心頭一陣暖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