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涵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隻覺得頭痛欲裂,他掙紮著想坐起身來,卻一骨碌滾到了地上。
他揉著頭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紅紗帳、描金枕,妝台銅鏡一樣不少,怎麼看都像是某位小姐的閨房。
自己怎會在這裏?昨天不是……
他的頭中仿佛灌滿了泥沙,一團混沌,讓他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自己如何會出現在這個奇怪的地方。
正自思量著,房門被人一把推開了,沈翊涵抬起頭,就見他本應重傷臥床的十弟沈翊琨神清氣爽地走了進來。
“我早猜到你該醒了。”沈翊琨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問道:“感覺如何?”
“我怎麼會在這裏?”沈翊涵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異常沙啞。
“五哥,你不會要告訴弟弟你失憶了吧?”沈翊琨挑了挑眉毛,“做下這等謀逆的事情之後才失憶,真不知是禍是福呢。”
“什麼事?”沈翊涵莫名其妙。
“昨夜大哥和二哥連手挑了皇宮內所有的侍衛,這個時候當值的都尉卻一紙手令掉走了皇城所有的守衛,讓他們在戍衛營中龜縮不動,被大哥的人馬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這件事五哥你自然不也記得了?”沈翊琨一口氣說完,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仰頭喝了一口。
“你說什麼?!”沈翊涵被他這句話驚得霍然起立,又因為渾身無力而坐倒回床上,昨夜當值的都尉不就是他麼?他何曾下過這樣的命令?!
對了,他腦子一震,終於想起昨夜他幹了什麼。
沈翊涵呆呆地想了片刻,才遲疑道:“昨夜,昨夜婉遙她來找我,說要與我將之前的事說清講明,我便與她喝了幾杯……”
昨夜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閃現,穆婉遙梨花帶雨的淚容,她流著淚顫著聲音對他說:“……你與長姐的每一封信我都看過,雖則當時我沒有見過你的麵,但我從信中讀出了你的苦,你的堅持,你不屈的男兒氣概,我就想,若她不是長姐,若我能早出生那麼幾年,是不是你就能屬於我了呢?……”
他難以置信地抬頭盯著沈翊琨,驚道:“難道、難道是她……”
她,穆婉遙,昨夜她的淚水顆顆都砸在他的掌心,那麼冰冷,卻仿佛能灼傷他的皮膚。
她楚楚可憐地向他訴說:“……後來我知道你提前回來了,你知我有多高興麼?可我既高興,卻又悲傷;喜的是終於能夠見到你了,卻又哀歎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姐夫了……直到在城外偶遇你,你為我摘下那一支杏花,你當時那麼高大英武,我,我實在……我真的沒有辦法,才出了糊塗主意,想要頂替長姐嫁給你,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她啊!”
沈翊琨看他那個極度震驚的表情,到底心有不忍,寬慰道:“也未必就是她,也許她隻是將你灌醉罷了……”然後由她背後的沈翊仁、沈翊博派人來取了你的軍令。
沈翊涵卻斷然搖了搖頭,恨恨地一拳擂在床柱上,巨響聲中木製的床柱裂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