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對年柏楊來說,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左右手,從很大程度上來說,他是年柏楊的先鋒官,而且倆人在大方向上的默契,是年柏楊很難再找到第二個人來替代的,所以,他很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就放走王鵬。
年柏楊於是舊話重提,希望市委能考慮讓王鵬出任梧桐縣縣長,給他的肩上壓上更重的擔子。
盡管年柏楊這個願望相當迫切,但這一次連李澤都不讚成。
一來是李澤認為市委把唐其風派過去的時間還不長,不管王鵬做出多大的成績,都不能作為將唐其風調往他任的理由。
二來是李澤私心裏也希望王鵬能到市裏來工作,給寧城目前暮氣沉沉的官場注入一點新鮮血液。
盡管王鵬的調職問題有各種版本的消息滿天飛,但不管是何種形式,他要去市裏似乎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
隻是,傳來傳去,傳了大半年,始終沒有最後的定論,許多人又都開始納悶起來。
王鵬自己卻很清楚,潘廣年覺得不好安排。
有一點,王鵬能肯定,沒有一個上級領導會喜歡功高蓋主的人,唐其風不喜歡,潘廣年也不喜歡。
潘廣年當著俞天嶽說的那番,有關寧城百姓認識王鵬不認識潘廣年的話,早已經從一個側麵說明很多領導內心的想法。
那麼,把王鵬從梧桐這塊土生土長的土地上拔出來,雖然是潘廣所必須做的一件事,但接下去把王鵬放到哪裏卻又頗費思量了,市委因為這開了幾次會議,都沒能達成共識。
按李澤的想法,打算把王鵬調到市裏新成立的經貿委,潘廣年卻不想給王鵬實權,但又想利用王鵬的人脈為寧城招商引資服務,因而想把王鵬調往駐京辦,並能美其名曰解決王鵬和莫扶桑的兩地分居問題。
王鵬從年柏楊那裏知道上麵的分歧後,真的哭笑不得,也第一次意識到人紅遭人忌的道理,他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其實是走不了的。
紀芳菲不知從哪裏得了消息,突然打電話給王鵬,“我沒別的事,就是知道你最近不太順,想說,如果你還和過去一樣相信我,我願意當聽眾。”
心裏積鬱有一段日子的王鵬,接到這個電話時,就像一塊沉在湖底的鐵塊,突然遇到了一塊磁石,一下就被吸住了。
“你在家嗎?我想見你!”王鵬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猶疑。
得到紀芳菲肯定的回答後,王鵬立即離開梧桐的家,趕往寧城,四十分鍾後,他就坐在了紀芳菲家客廳的地毯上,手裏的酒杯中盛放著紀芳菲特意準備的紅酒。
他們倆就這樣背靠著茶幾,並排坐著,一邊喝著紅酒,一邊聊著,整整說了一夜。
王鵬將自己近來遇到的種種問題盡數吐了出來,他不需要紀芳菲幫他解答,他真的如紀芳菲所說,需要一個聽眾,聽他說出心裏那些沒法說出來的遺憾,尤其是財政局辦公樓一事上,年柏楊不同以往的態度。
天亮的時候,紀芳菲說:“其實,你並不想調走,但你看到了繼續堅持下去可能會出現的後果,對嗎?”
王鵬苦笑一下,站起來走到陽台上,長長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回過身,對著跟著走到陽台門口的紀芳菲說:“在力量還不夠強大的階段,保存實力也許真的比其他更重要。”
“所以,去駐京辦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紀芳菲問。
王鵬點點頭,“與其僵持,還不如退而結網,等待時機。”
與紀芳菲一夜長聊,王鵬終於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他在心裏詳細分析了各方的實力與背景後,認定潘廣年不可能久待寧城,李澤很可能會在潘廣年離開後成為寧城的書記。
隻要一把手成了李澤,他就有回來的機會,那麼,就像紀芳菲問的那樣,去駐京辦未嚐不是好事了。
想清楚了這些,王鵬的心終於踏實了,也因此感激紀芳菲在他最彷徨的時候重新出現。
盡管這一夜他們隻是坐談了一晚,但這之後,王鵬接連一周,每天都去紀芳菲那裏,使二人本已冷淡了的關係一下又熾熱起來,尤勝當初。
由於李澤突然進京學習,王鵬沒能來得及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李澤,但他覺得事情既然已經拖了這麼久,倒也不在乎等李澤回來,再告訴他自己有去駐京辦的打算。
就在王鵬靜等李澤學習歸來的時候,葛濤與龔學農突然一起找王鵬談話,王鵬這一次被推到了懸崖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