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市紀委雖然把蘭雲潔的案子報了上去,想與童勝華一案作並案處理,但三天後就被打了回來,讓東江市紀委作獨立調查。
陳子風接到省紀委電話的當天,施國權被潘榮芳叫去談話。
王鵬由此分析,上麵對童勝華這個案子已經有了收尾的想法,不想再進一步擴展。他利用到天水開會的機會,特意約了馮天笑在雷迪森見麵。
馮天笑一進王鵬的房間就撲到他懷裏哭了起來,“我哥這輩子算是徹底毀啦!”
“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王鵬扶著馮天笑到床上坐下,又去衛生間拿了毛巾來給她擦眼淚。
馮天笑手捏著毛巾卻並不擦,任憑淚水在臉上恣意地淌,“他被帶走的時候,我在外地做節目,根本不知情,回到天水剛下飛機,我自己也被帶去問了十幾個小時才被放出來。”她吸著鼻子說,“我當時完全亂了,隻想到這兩年在省台,多少也認識一些紀檢上的人,就到處托人詢問情況,看看能不能幫到我哥……”
她突然停了下來,抖著肩膀痛哭起來。
王鵬坐到她邊上,把她摟進懷裏,輕撫著她的頭發,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這個心思單純的女人。
馮天笑直到哭累了,才從王鵬懷裏抬起頭,看著他說:“他們都說,任誰都救不了我哥啦,會判得很重。可我就是不明白,他主動配合交待自己的問題,又有立功表現,為什麼就一定沒救?”
王鵬心疼地看著馮天笑掛滿淚水的臉,歎道:“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認識自己的錯誤比把目光放在別人的錯誤上更為重要。”
馮天笑怔怔地聽著,末了,眼裏有痛苦閃過,她咬了咬唇問王鵬:“你能幫幫他嗎?”
王鵬咽了咽口水問:“你想我怎麼幫?”
“讓他少判幾年。”馮天笑耷著腦袋,馬上又低聲加了一句,“辦不成我不會怪你,辦成了我一定謝你,你說怎麼謝都成。”
王鵬的心猛抽了一下,捧起她的臉說:“天笑,你和馮哥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家人,你說這樣的話,等於是拿鞭子抽我啊!”
“小鵬……”馮天笑忍不住又慟哭起來,整個人倒進王鵬的懷裏。
馮天笑這一次哭了許久,直到在王鵬懷裏睡著。
王鵬將馮天笑平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被子,給冷冰打了個電話,請她過來照看一下馮天笑,他自己則讓夏曉陽陪自己去了公安廳宿舍。
王鵬清楚,在馮天鳴量刑一事上,自己未必能幫上忙,但他不能不為馮天笑做點什麼,哪怕像她說的,最後什麼也辦不成,但至少不會在心裏留下遺憾。
他想過,是不是去找侯向東,但轉念一想,既然馮天鳴的案子已經移交司法,找政法委書記程鵬飛,肯定比找侯向東更實際,而且,他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去找侯向東,太敏感。
程鵬飛對王鵬的到來並不意外,略作寒暄後,程鵬飛就開門見山地問王鵬來意:“你現在工作忙得夠嗆,特意抽時間來看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王鵬倒也不尷尬,立即道明自己的來意,“我想向您打聽一下馮天鳴的情況。”
程鵬飛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他妹妹請你來的?”
王鵬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答,程鵬飛似乎並不需要他的答案,直接說:“他這個妹妹呐,從親情角度來講,絕對是令人讚歎,但從理性的角度來講,適得其反啊!”
王鵬忙說:“還請程書記能夠明示。”
程鵬飛說:“從小把自己帶大的哥哥出了這樣的事,她為他四外奔走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送禮拉關係為他的量刑動用種種手段的做法太為過火,她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因為影響司法公正也被抓進去。”
王鵬沒料到事情會如此嚴重,沉吟了一下說:“程書記,天笑為人心思單純,看問題不夠深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碰到她一定會提醒她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事!”
程鵬飛接過他的話說:“這是肯定的,否則再這樣下去,她的後果也很嚴重!由於她的奔走,以及私下與馮天鳴的接觸,直接導致馮天鳴前些日子在庭審的時候當庭翻供,這對馮天鳴本人也是極為不利的!”
王鵬倒吸了一口冷氣,暗自猜測,馮天笑到底是去求了哪些人,又是誰在給她出餿主意,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
王鵬想了又想,再三權衡後,對程鵬飛說:“在我還是名學生的時候,馮天鳴給過我不少的幫助,使我能在家境很差的情況下,順利讀完四年中專。此後,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給了我很多提點,早期的他,無論是政治上還是工作上,都是相當出色的,對我的成長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對此,我一直銘感於心。”他停下來看了看抱臂聆聽的程鵬飛,吸了口氣定定神,接著說,“所以,今天他雖然把路走偏了,對於我來說,他還是大哥,我希望能為他盡一點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