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苦笑,看來,鄧韻沒能攔住她父母,或者說,她根本沒攔。
他人還沒走近,江一山就指著他對鄧韻的父母說:“嗬,王書記來了。”
鄧韻的父母同時站起來轉身。
鄧父中等偏瘦的身材,皮膚白淨,淡藍襯衣、灰色西服三件套,架一副金絲框眼鏡,既像學者,又像西派紳士。
鄧母個子略高於鄧韻,將近170cm,為了配合丈夫的身高,她穿了一雙無跟平底鞋,發髻挽在腦後,看上去清爽幹練。
他們離開座位迎上王鵬,鄧父搶先伸出手握住王鵬的手,“王書記,真是對不住!韻韻不懂事,打傷了你,是我們做父母的教育無方!”
對方沒有做自我介紹,還一上來就道歉,王鵬既不知該怎麼稱呼,也沒法作解釋,隻好沒頭沒腦地說:“不要這麼說,就是一場誤會,別放在心上!”
鄧父卻很堅持,轉臉對鄧韻說:“韻韻,向王書記正式道歉!”
鄧家把這件事搞得如此鄭重其事,讓王鵬有點難堪,這不僅僅是事情本身沒有誰存在主觀故意的問題,還在於他在下火車的時候對江一山和韓水林撒了小謊。
本來他撒這個謊是不想讓事情弄得複雜,費工夫去解釋,現在卻因為鄧家人的當眾道歉,使他撒的那個謊反倒多了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鄧韻也沒想到,父親會讓她當這麼多人向王鵬正式道歉,別說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她有一萬個理由相信,王鵬不會直接告訴江一山他們,自己下巴上的傷怎麼來的,這麼一來,等於在告訴眾人王鵬撒謊,這可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但如果堅持不道歉,隻會使人更誤會,以為她認為自己沒錯,是王鵬該打。
鄧韻咬咬唇,抬起頭來,直視著王鵬大聲說:“對不起,王書記!是我的錯,沒看清情況就出手傷人。”
“沒事沒事,你們太認真了,我倒不好意思了。”王鵬連忙說。
江一山這時也揚聲說:“老鄧,小孩子誰不犯錯?好了,道歉也道了,過來坐。”
一眾人等重新落座,江一山指著鄧父給王鵬介紹,“外交部駐米國商務參讚(實際駐外使節各國情況不同,這裏僅因角色需要所設,勿作考究)鄧家輝,邊上這位是鄧參讚的夫人許韻揚,我們三位都是高中同學。”
王鵬趕緊正式與鄧家輝夫婦打招呼、寒暄。但他心裏卻暗暗奇怪,既然三位是同學,為什麼江一山不認識鄧韻,而且不知道鄧家倆孩子都在運河?鄧韻父母為什麼沒有請江一山代為照看孩子?
沒人為王鵬答疑,他也不能問,隻能說世界很小,老同學相遇應該好好聚聚。
鄧家輝就像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學究,一口就拒絕了王鵬這個提議,他的理由是大家都很忙,就不要弄這些客套了。
氣氛有點尷尬,鄧家輝卻不以為然,帶著妻子女兒站起來向眾人告辭,施施然而去。
鄧家人一走,江一山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王鵬、韓水林都以為江一山因為王鵬撒的那個謊而生氣,韓水林借故取早點走開,王鵬小心翼翼地對江一山說:“江書記,那……天我不是有意瞞你,隻是……隻是這種事太容易引起誤會,所以……”
“你不用解釋。”江一山喝了一口牛奶,掃了王鵬一眼說,“隻怕老鄧比我想得更複雜。”
“啊?”王鵬不明白江一山什麼意思,但又看他根本不想解答,隻好自己在心裏慢慢琢磨。
早飯吃完,王鵬還是沒想明白江一山的意思,隻好暫且把這事兒扔開,忙白天的工作要緊。
下午,歐陽暉給王鵬打電話,讓他晚上去自己家,他給王鵬介紹一位剛從米國回來的外交官,詳細聽聽有關主權擔保貸款的一些細節。
王鵬向江一山作了彙報,於晚飯後前往歐陽暉位於方莊的新家。
王鵬到的時候,客人還沒有到,王鵬與歐陽暉在客廳聊天,保姆洗切了不少進口水果裝在盤子裏端出來。
“待會你要見的人,先後三次前往米國擔任外交職務,具有豐富的商務外交談判經驗,對米國政界的情況以及思維方式都非常熟悉,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盡管問,他這個人,就喜歡好學的年輕人。”歐陽暉說,“對了,他也是寧城人,據我所知,他兒子到現在還在寧城工作。”
王鵬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裏發出“咯噔”一聲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