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力凱這段時間過得很滋潤,四大國有銀行的頭頭們隔三差五就來請吃請玩,目的卻隻是簡單地拉他幫忙搭搭線,與京城裏那些個能在天水這兩個貸款申請項目上說上話的領導見見麵。
手上的權力隻要和經濟勾上鉤,周圍圍繞的人立馬層次就不一樣,這是佟力凱這些日子最深切的體會。
隻因為他現在與一些京官沾了點邊,銀行這些平時見了連頭都懶得點一下的財神爺,一下就變成了嗡嗡亂轉的臭蒼蠅,什麼燒錢的玩法都能擺出來巴結你。
佟力凱坐在皇朝VVIP樓5000塊起價的包廂裏,喝著上萬一瓶、他都叫不上名來的法國紅酒,看劉惠強手腕上亮得晃眼的金表,心裏暗暗地罵娘,同樣是爹生娘養的,為啥人家就能天天過這紙醉金迷的生活,偏生我就得在官場裏麵夾著尾巴小心做人?
這個時候,他真是特別能理解辛華當初的大膽行為,人活一世,大把樂趣都沒有享受過,那跟白來一趟有什麼差別?
劉惠強接了一個電話,訂製手機金閃閃的外殼再次把佟力凱的眼睛閃得生疼,再聽聽劉惠強對著手機財大氣粗說話的架勢,他更是直接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進官場,而不是像劉惠強似的去金融係統,以他的智商,混到劉惠強這水平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怎麼樣,佟書記,這酒比你平時喝的夠味吧?”劉惠強打完電話,眯著眼問佟力凱。
佟力凱心裏罵著劉惠強暴殄天物,好好的名貴紅酒,到劉惠強嘴裏竟然用了“夠味”這麼個詞!但是他臉上依然掛著笑,手裏輕搖著水晶杯的杯身,很是矜持的說,“香味悠長,醇厚回甘,的確是好酒呐!”
劉惠強兩個手掌“啪啪啪”拍得山響,“佟書記識貨!回頭,給你帶一瓶回去。”
佟力凱心中狂喜,臉上一派鎮靜,“這怎麼行,又吃又拿,影響不好!”
“哎,佟書記就不要和我見外了,國外買回來的酒,比國內便宜得多,而且朋友之間禮尚往來,哪兒就上升到影響的高度?”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佟力凱淺淺一笑,“劉行看樣子經常出國啊?”
“沒辦法,學習考察多嘛!”劉惠強說,“佟書記應該也經常出國吧?”
“我們搞黨群的,很少有這種機會,我們這樣的身份,自己出去又不太方便。”佟力凱聳聳鼻子,看上去他不太喜歡劉惠強吐出來的雪茄煙味。
“哎呀,這有什麼難的?”劉惠強嚷道,“你什麼時候想出去,直接跟我說,我給你辦得妥妥的。”
佟力凱瞟他一眼道:“劉行真會開玩笑。”
“小看我了,是吧?”劉惠強眯起眼,“放心,不用真名的真護照,保你暢通無阻。”
“哦?”佟力凱內心竊喜。
劉惠強瞅著佟力凱笑笑說,“其實,要出去還不簡單?你隻要幫我們行跟京城那邊牽上關係,我再請總行的領導出麵撐撐台從上麵施點壓,你在天水這邊討論的時候把票投在咱們行,兄弟們一起把這個轉貸的事弄下來,到時候我爭取讓你一起去華府談判啥的,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給你搭個橋鋪個路倒是舉手之勞,”佟力凱輕咳兩聲說,“我也不會圖你幫我出國,這未免顯得我太沒格調。”
“那是,那是。”劉惠強嘴裏附和,心裏說的卻是--“當婊*子還想樹牌坊”。
“但說到這個內部討論,你還真不要把希望放我這裏。”佟力凱似笑非笑,“雖說書記辦公會上決定的事情,常委會出錯的概率很低,但現在的天水,基本上都是王鵬說了算,他要開了口,我和建文市長都不太好開口。”
“他雖有一票否決權,但輕易也不肯用吧?”劉惠強不以為然地說,“再說了,隻要你支持我們,我有辦法讓邱市長也支持我們,怎麼樣?”
“那就等你們獲得他的支持再說吧。”佟力凱的牆頭草風格到哪兒都不會變,這是他這麼多年在官場生存下來的技巧,雖說容易被人暗地裏唾罵,但他認為反正是聾子不聽狗叫,隻要沒人當麵罵,那就是他的本事。
劉惠強此刻心裏就在罵他。
如果不是王鵬油鹽不進,邱建文那裏又耍了四大銀行一把,把各家的經驗都挖了去,到底誰來做這個轉貸卻一直沒下文,而汪珊又打聽到耿儀帶了葉利君進京通路子,這才提醒了劉惠強,來搭理這個原來根本就不想來搭理的佟力凱。
劉惠強自己貪財,對於同樣貪財的人,他的嗅覺是相當靈敏的,佟力凱對於一瓶萬把塊的紅酒都能瞳孔放大,劉惠強斷定這個平時道貌岸然的市委副書記剛剛說的一番話,無非是在掂量幫工行這個忙的價位罷了,隻要錢到位了,佟力凱哪還會在乎劉惠強有沒有爭取到邱建文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