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嬤嬤看似說了很多,卻又好似什麼也沒有說。她既 沒有告訴蕭逸宸他的母妃當年究竟因何而死,亦沒有說出是誰害了他們母子二人,要知道蕭逸宸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可是令他奇怪的是,線索竟然都指向藍廣,又都在藍廣那裏斷了線,而宮嬤嬤在回到邀月國的第一天就暗中聯係過藍廣!
蕭逸宸早就懷疑宮嬤嬤的來曆,隻是這十五年的朝夕相處,十五年來她如母親般盡心盡力的照顧,還有她的唯命是從,處處為他著想,讓他不能懷疑罷了。他本想趁今日問個清楚,宮嬤嬤似乎有意避重就輕,當下他也不再多問,疲累的躺回暖榻,倦的閉上眼睛。
宮嬤嬤情知自己的話他未必全信悄悄的退了出去。蕭逸宸側耳傾聽,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他才下了地,換上夜行衣後從後窗戶跳了出去。
此時,夜深人靜,忽聞琵琶之聲和著輕柔的吟誦響起:“月落飛鳥盡,愁多夢難成,鎮日長門 閉,珠簾黯自垂。”
原來是雪依深夜無眠以琵琶打發時間。近日,在馮媽媽悉心的指導下,雪依的琴藝日漸長進,加上雪依冰雪聰明,一點就通,此時的琵琶聲雖稱不上繞梁三日,亦可訴盡彈奏者內心之思,令聞者駐足,加之雪依吟誦間淡淡的愁緒,不免幾分春愁流露其中。
因是在夜間又是在自己的寢殿,此時的雪依洗去鉛華,一襲白衣隱隱露著半幅臂膀,烏黑的長發如瀑布傾瀉腦後,長長的睫毛上隱約掛著水珠,垂眸在琵琶弦上,一心一意的彈奏著自己的心事。
雪依自顧自彈奏,全沒有發現窗台上,五皇子正手托下頜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忽然“砰”的一聲琴弦驟斷,曲不成曲,雪依的淚滾滾而下。
五皇子跳進屋內,手中折扇挑起雪依的下頜:“藍小姐好興致,好一個琵琶弦裏說相思。”
霧蒙蒙的水眸凝視著五皇子玩世不恭的臉,一瞬間,五皇子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動,這是怎麼樣一雙眼眸,清亮純淨,透著絲絲哀怨淡淡憂傷,又似乎如一潭深水,黑黝黝閃著淚光。五皇子收起折扇:“你......怎麼了?”
雪依轉過身去,任淚水無聲的滑落在地,聲音極為平靜,仿佛她從來沒有傷心過:“我很好,請五皇子自重,這深更半夜倘若被他人看見,奴家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楚,還請五皇子自便。”
五皇子非但沒有走,反而板過雪依的肩,有些撒嬌又似乎有些抱怨的道:“難道你都不問一下我的傷勢如何了嗎?也不問問我近日為何沒有看看你?”
雪依不著痕跡的推開五皇子的手,背對著五皇子深深一個萬福:“五皇子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奴家自然銘感五內,日後倘若有用奴家之處,自然是萬死不辭,至於其它,還望五皇子見諒。”
五皇子似乎有意慪雪依,大刺刺的坐在床上,緊緊的盯著雪依,目光中露出幾分戲謔,故作不解的問道:“但不知這藍大小姐的其它又指的是什麼?我好像沒有要求什麼啊?”
雪依玉麵微紅,一時無語。
五皇子突然把雪依拽進自己的懷抱,輕輕的擁著雪依似是自言自語道:“雪依,你可知道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的心裏就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子了麼?”
那一刻,雪依隻覺得大腦轟然一片空白,寬厚的懷抱和有力的心跳讓她有片刻的恍惚和寧靜,然而也隻是片刻,她就恢複了理智,她知道不可以的,她已經是渝王爺的渝王妃,即使沒有洞房沒有愛情,她生死相隨的人也應該是那個蕭逸宸。
雪依倉皇的推開五皇子,珠淚滾滾而落。五皇子的手伸向雪依想為她擦幹眼角的淚,雪依的身子本能的向後躲去,窗外鼓打五更,眼看天色見亮,雪依催促五皇子快快離開。
五皇子這才一本正經的對雪依道:“近日京城中不甚太平,你最好少出王府,更不要和雪舞見麵。”
雪依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五皇子的唇趁機在雪依的額頭輕點,待雪依反應過來人已經飄出了窗外。
雪依呆愣愣的看著窗外,心如撞鹿,剛剛止住的淚珠卻再次滑落。一邊是殘暴醜陋的夫君,一邊是英俊瀟灑情深義重的五皇子,她隻覺得一顆心好似油烹一樣。
雪依的淚落在屋脊上蕭逸宸的眼中,他的薄唇上挑,露出一個邪佞的笑容,一個新的計劃和想法在他的心裏逐漸的成熟。父皇既是有心要除掉神力,神行,神勇三王,更要窺探他們幾個皇子暗中的勢力,那麼近日他隻有按兵不動,靜看四皇子和大皇子三皇子如何鬥法,到時候再去收拾殘局為時不晚,那麼閑暇時間倒不如好好的和自己的王妃培養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