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一番話正中蕭逸宸的心意,勸農止獵是他早有的想法,隻是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卻沒有想到一個終日被束在閣樓的女子竟有如此見識,與他不謀而合,他凝視雪依,問道:“此地民風積習成疾,我唯恐一時不能令行禁止,所以遲遲未有良策,又恐激起民憤,反而生禍,這件事還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才好。”
雪依沉吟片刻:“這樣可好,所謂身體力行,王爺何不下詔,先從官員做起,自今在官者,有能興修水利,開辟田荒,課農桑增戶口者,俱厚賞,倘若坡池不修,田野不辭,桑棗不植,戶口流亡,慢政者,亦行降黜。可好?”
蕭逸宸點點頭,握著雪依的手不由一陣歎息:“恐怕要苦了雪兒,我暫時還要偽裝雙腿成疾不能親力親為,少不得要勞動你這個王妃身體力行,做個表率,這雙手,恐怕比之今日所受還要難忍,比之今日還要粗糙.......”
雪依莞爾一笑:“倘若真的能夠助王爺成就霸業,這雙手有何足惜?況臣妾在相府之中亦是和奶娘自耕自食,這點苦實在算不得什麼的,王爺不必煩心。”
“你又叫我什麼?”蕭逸宸捏捏雪依的鼻子,滿目疼惜,他竟不知她在相府中如此的辛苦,在她初進王府之時還那般的刁難,如今想來,幸好自己及時阻止了姬無藥,否則可要悔恨終生了。
這“宸兒”雪依終究是喚不出口,蕭逸宸亦不勉強,隻是將雪依輕輕擁在懷裏,似乎是對他自己又似乎是對雪依說道:“雪兒,我知道你對我心懷芥蒂,原是我對不起你,但是相信我,我會用我的餘生給你最好的生活和照顧,再也不會有相府和王府的責難災禍,我答應你,倘若他日我能有所為,你就是我的皇後,唯一的皇後。”
雪依愣了愣,頭倚在蕭逸宸的肩,她好想告訴蕭逸宸她不要什麼皇後,更不希望蕭逸宸去爭奪皇位做什麼皇上,如果可以,他情願與他終老此地,做一個逍遙王爺,做一對猶如摯友良朋的夫妻。可是她亦知道,這個蕭逸宸身上有太多的故事背負了太多的仇恨,恐怕連他自己也無法說清,爭奪皇位是為了權利還是為了報仇亦或是為了向他的父皇證明他的能力。
春日暖暖,二人佇立窗前,相擁享受著難得的暖意,卻各懷心事。
良久,蕭逸宸突然說了一句:“隻是這糧種該去哪裏尋找呢?”
雪依調皮的眨眨眼睛,有心報複一下這個王爺:“王爺真的想要糧種嗎?”
蕭逸宸點點頭,饒有興味的看著雪依,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雪依並不如他想的那般簡單,這個女子或許太過聰明,太過倔強,倘若有朝一日,讓她知道真相,不知她是否能夠原諒他接受他,蕭逸宸臉上的笑意凝結,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雪依關切的看著蕭逸宸單薄的衣衫,手放在他的額頭:“怎麼忽然打寒噤?是不是穿的有些單薄了?”
蕭逸宸忘情的握住雪依的手,將他緊緊擁進懷裏:“雪兒,答應我,不要離開。”
雪依感覺到蕭逸宸的緊張,雖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說,但是能夠感覺蕭逸宸對她的在乎和重視,她很感動,點點頭,雙手輕輕環住蜂腰,聲音有些縹緲虛幻的承諾:“雪依答應王爺,終此一生永不離開。”
“雪兒.......”
“王爺,等等,雪兒送你一個特殊的禮物可好?”雪依忽然想起了剛剛蕭逸宸說的糧種之事,略歪著頭,眨眨大眼睛,轉身出了屋子,徑自跑向宮嬤嬤和杜若的房間。不大功夫,懷抱著兩包沉甸甸的包袱走了進來。
蕭逸宸忙接過包袱,好奇的放在桌上:“這又是什麼?”
雪依昂著小腦袋,滿麵自豪:“王爺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蕭逸宸疑惑的打開包袱,竟露出一個個的小布包,布包上麵赫然寫著燕麥,禾稻等等糧種,他回頭驚訝的看著雪依:“你從京城帶來的?”
雪依驕傲的點點頭:“王爺在禦書房中毒回來後,我就想到了這嶺北一行勢必一行,所以就查了很多關於嶺北的典籍,了解這裏的風俗民情,那日王爺惱我獨自出府,責問我是不是私會情郎去了,現在我可以告訴王爺,我就是去私會這些情郎去了的。”雪依說著噘起嘴巴,想起王府中那個多疑小心眼兒的蕭逸宸,大眼睛一片委屈的水霧。
蕭逸宸忙雙手抱在一起,一揖到地:“是小可無禮,冒狀了娘子,還望娘子恕罪擔待,原諒了小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