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仔細的回憶著那個神秘男子說過的每一個字,聽那男子之音雖是孤獨卻 並未有求救之意,如常理推斷,倘若是被蕭逸宸拘禁此地,乍見陌生人他該求救才是,然那神秘男子卻並未向她求救,且始終未曾說出他自己的身份,更令雪依費解的是蕭僮的反映,蕭僮似乎極為害怕雪依見到或者知道關於那男子的點滴消息事情!
雪依柔腸千轉,百思不得其解,忽覺頭疼欲裂,雖有靈芝殘根抵製她體內之毒,然近日她隻覺得身子愈加的容易疲乏,甚至抬手為自己的發鬢添一隻鳳簪亦覺吃力,躺在檀香木的軟榻,星目微張,透過藍色的窗紗看著窗外隱隱的魚肚白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蕭逸宸站在門外側耳貼在窗棱上,手放在窗上始終沒有推開,直到耳畔傳來雪依均勻的呼吸聲,他方自窗而入,坐在軟榻上,看著睡夢中的雪依眼角旁那顆晶瑩的淚珠,心中亦是百味雜陳,當蕭僮告知他雪依發現了地室中的五弟時,他的心在那一刻似乎跳出了胸腔,他麵色蒼白,緊緊抓住蕭僮的衣領,那一刻他恨不得把自己殺死!
好在蕭僮告訴他雪依並不知五弟關在何處,而五弟似乎並無意透露他自己 的半點信息!
蕭僮本建議他速給五皇子換個地方,可是以他對雪依的了解,越是那樣做雪依會越想知道真相,也許,也許隻要五弟守口如瓶,那麼就不會影響他的大計,隻要扳倒了四皇子登上皇位,他相信一切都會解決的!
大手輕輕為雪依拭眼角的淚,那一聲對不起始終未能出唇。
鮮紅的有些刺眼的血一滴一滴滴進雪依的唇,秦太醫和蕭僮雖俱說他的血對雪依作用已然不大,但是看著雪依愈加瘦削的小臉和蒼白的麵色,他還是願意用自己的血給那抹蒼白添一絲血色,至少這樣他的心可以稍稍的有一絲安慰。
甜腥的味道在唇齒間流連,難以下咽的是血腥味道還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
雪依烏溜溜的大眼睜開的瞬間,剛好迎上蕭逸宸複雜的眸色。
展顏輕笑:“你來了......”
看似漫不經心的包紮傷口,隻是一個:“嗯”字。
蕭逸宸坐在軟榻上,雪依依然仰躺在那兒,二人就這樣沉默無言,良久。
“你......”
“你.......”二人同時出言又同時打住。
“你先說。”
“你先說。”
依然是異口同聲,隻是恍惚間誰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意和彼此的感覺,又是長長的沉默。
雪依坐了起來,蕭逸宸凝視著她雖有些憔悴卻愈加美麗的容顏,輕攬她瘦削的雙肩,略略有些蒼涼的承諾道:“雪兒,你可相信本王嗎?不管我做了什麼,自北嶺歸來後,我都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雪依唇畔柔婉上揚,她怎麼會不知道,北嶺數月,他與她之間親近了很多,而她中毒後,他對她更是視為掌上珠,時刻在他的心間,身心俱付,終身之托,她又怎麼會不相信他呢?!隻是,隻是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看不見的溝壑橫隔在她與他之間,是什麼,她說不清楚,隻是一種感覺,每每她幸福的想要展翅高飛的時候,每每她願將絲蘿拖喬木之時,似乎總有個聲音警告她不可。
蕭逸宸略微有些尖削的下頜摩挲雪依的青絲,緩緩開言:“雪兒,我知你牽掛雪舞,你放心,我定會將完完整整的雪舞交到你的手上,但是你切不可輕舉妄動,最好不要出你的院子,你亦明白,我邀月風俗,兄終弟及,蕭逸朔完全可以將你擄入天寶王府再將我刺死,到那時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天寶王的小妾了!”
雪依心中淒然,如今他終究還是不明白自己一片癡心,到現在還不知道倘若他有好歹她史部苟活!
雪依整衣衫款款走下,麵對蕭逸宸深深萬福:“王爺,雪舞之事,臣妾早已經認命,王爺與四皇子龍虎之爭,亦不必勉強,至於四皇子對臣妾之心,臣妾隻知道,今生誓與王爺生死與共!”
“雪兒.......”蕭逸宸將雪依拉至自己懷中,四目相視,柔情滿室。
一個時辰之後,雪依整衣衫下床:“王爺,時間不早了,王爺該上朝了。”
蕭逸宸閉目躺在軟榻上,唯有在雪依的麵前他才可以如此的輕鬆,唯有在此時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複仇的靈魂,他不想起,可是他亦知道自己不能不起,後院中的五弟還在等著他。
陪著雪依吃完早膳,看著雪依睡著後,蕭逸宸這才離開雪依的院子,他左右看看,此時天色尚早,偶爾有小丫鬟為主子們準備早起的用度外,少有人走動,而這些小丫鬟是從未曾見過王爺真容的,他本不必擔心。謹慎的蕭逸宸依然縱身上了屋脊,貓著腰腳下加速,來到了王府後麵那個被有意隔開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