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名士(2 / 2)

依據蘇默所言,如果真的將那活計幹起來,兩人幾乎立刻就能脫離一窮二白的窘地,大步邁入大明頂級豪富的階層。這事兒想想就讓兩人興奮的直打抖。

房外腳步聲響起,門簾一起,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的老者負手而入。看到端坐椅子上的朱宸濠,連忙拱手作揖見禮。

朱宸濠也是臉上神色一整,起身一本正經的回禮,恭聲道:“若虛先生辛苦,可有什麼收獲?”

若虛先生微微一笑,伸手一撩衣襟,笑著道:“殿下且安坐話。”著,自己卻先落了座,竟是毫無半分客氣。

而朱宸濠也沒有半分怪罪他譖越之意,顯然兩人平時相處便是如此。也由此看出,朱宸濠對這位若虛先生的倚重和推崇。

而此時若是有朝中之人在此,也定要又是震驚又是釋然。震驚的是,絕對想不到這位若虛先生竟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釋然的則是,以若虛先生的身份名頭,確實也當得朱宸濠如此的禮遇。

那麼,這位若虛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若虛,不是名,而是字。此人姓李,名士實,字若虛,江西豐城人。成化二年,高中進士及第。隨即得授刑部主事,後又遷員外郎、郎中,出任按察副使提學江浙。

之後經年,累功拔擢山東布政使司,進右副都禦史,召任刑部侍郎。

弘治五年十月,以右都禦史巡撫勳陽,至來年,也就是弘治六年十一月,終授理南京都察院事,可堪為一方大員。

以上若看做是李士實的官路成就,那與李東陽、蕭顯同稱三名士,就是他在士林的地位了。

三人曾玉堂聯句《詠六安茶》:“七碗清風自裏邊,每隨佳興入詩壇。纖芽出土春雷動,活火當爐夜雪殘。陸羽舊經遺上品,高陽醉客避清歡。何時一酌中霖水?重試君漠風團!”一時謂為佳聞,在世麵上廣為流傳。

而其人更是工詩、善畫,尤以書法聞世。其書法自成一家,世人稱其瘦、險、醜、怪,極是有名。之後其時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徵明,都曾收藏過他的作品,哪怕是因其犯了事兒有牽連之危,也寧可偷偷改了題跋也要留藏,可見一斑。

就是這麼一位名聲赫赫的大儒,卻與此刻身處一位藩王的府中密室,如何能不讓人震驚莫名。

然而此時此刻,這位若虛先生顯然並無絲毫感覺不妥的覺悟。聽聞朱宸濠問起,臉上笑容略略寡淡,嘿然道:“確是有些貓膩。那蘇訥言顯然是許了二張不少好處,這兩個人,信不得了。”

朱宸濠眼神一縮,急問道:“先生可曾問清楚,究竟是何好處?約有幾何?”

李士實聞言微微蹙眉,不悅的斜了他一眼。朱宸濠省悟,臉上訕訕的,強自辯道:“先生莫怪,王隻是有些好奇而已。嗬嗬,隻是好奇。”

李士實望定他不話,直到看的朱宸濠有些坐不住了,這才輕聲一歎,正色道:“殿下既有鴻達之誌,便當克己製欲,萬不可沉迷道!銀錢雖好,但若殿下能光複祖上榮耀,下萬物亦可予取予求,豈不勝眼前區區財萬倍?還望殿下慎思之!”

朱宸濠麵紅耳赤,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一禮,慨然道:“王受教了,自當謹記先生所言。”

李士實這才麵色稍緩,點點頭,示意他坐下。這才沉吟道:“殿下方才所問,某也試探過了。可惜,那兩個夯貨本就是無能無才之輩,根本不清楚。隻是聽上去倒是與時下諸行業多有廻異,想來,便是那蘇訥言的手段了。唔,倒也不須多費斟酌,左右不過嘩眾取寵,引人舍財罷了。且由得他們去,若日後有需,自有道理。”

朱宸濠遲疑了下,隨即便點頭應是,欣然接納。在他眼中,皇帝也不過爾爾,又遑論隻是皇後的兩個不成材的弟弟?至於蘇默,哈,一個區區下賤蒙童,若失了帝後的扶持,跟隻螞蟻沒什麼兩樣。他隻要抬抬手指,便可輕易碾死。

正如李士實所言,現在還隻是剛開始,自己便得了來還要費神經營,哪有等其發展豐腴之後再來宰割趁手?便隻當養豬了,待到豬肥壯了,隻來收割便是。

這麼想著,遂放下此事,又把適才錢寧和忠兒之事拿了出來。待到完,這才低聲道:“以先生之見,此事上可有作為?”

李士實不答,微闔著雙目沉思。

朱宸濠也不催促,隻安靜的等待著。半響,李士實張開雙目看向他,淡然道:“殿下有何想法?”

朱宸濠微微一笑,探過身去,低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