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本在後麵優哉遊哉的跟著,滿心都是羨慕嫉妒突顏憑白得了一份大功勞。直到不多時接到突顏派回來報信的傳令兵,這才知道了突顏那份大功勞究竟要麵對什麼。
看著那傳令兵驚恐欲絕的模樣,兩人渾身都是冷汗直流,慶幸不已。之前那點豔羨的心思,再也不存半分,慌不迭的親自趕了上來,向火篩稟報。
這會兒他們可沒了什麼攀比又或幸災樂禍的心思,若是突顏擋不住狼群,一旦崩潰後,處於突顏所部最近的他們二人,必將是下一批遭遇狼吻的目標。
火篩緊緊抿了抿嘴唇,微微腥紅的眸子露出狠毒的神色,看也不看兩人一眼,直接下令道:“你二人分出一部去支援他,其他人加快速度。”
這話一出,固倫哀和施力坦同時變色,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欲言又止。
火篩的命令很顯然了,那就是徹底放棄了突顏,甚至為了擋住後麵的狼群,還要從他二人之中,再選出一部填上去,以求遲滯狼群的追擊,保證大部隊的安全撤離。
可問題是,兩人又誰肯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蒙古戰士不畏死亡,不懼拚殺,可那是對人好吧。但要是換了狼群這樣的野獸,那除非是瘋子,否則誰會肯去白白送死?
隻是眼下當著火篩的麵,兩人卻又偏偏無法直接拒絕。所以,隻能以沉默相應,將選擇權交給火篩。如此無論選了誰,那都是上命難為,也算是天意吧。
“施力坦,你去。”顯然是察覺到了自己兩個部下的心思,火篩冷冷的斜了二人一眼,隨口指定了戰力稍弱些的施力坦。
施力坦眼中露出絕望之色,慘然一笑,就馬上撫胸重重一擊,半句話也沒有的一撥馬頭,毅然決然的掉頭而去。
“塔布囊……”固倫哀心中一悲,忽然有種兔死狐傷的感覺,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他們四人平日裏雖然鬥的凶狠,誰也不服誰,但卻也是一路廝殺過來的袍澤。此時眼見一去幾乎就是永訣,饒是固倫哀也忍不住心弦悸動,悲抑難忍了。
火篩冷冷的乜了他一眼,他又何嚐願意如此,隻是慈不掌兵,若是他不能當機立斷,有所取舍,又如何能保證大軍主力得以保存?在局部和全局之間,他沒有選擇。
“啊——”
“什麼?!長生天啊,那是什麼……”
“不!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
就在他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忽然前方一陣大亂,淒厲的慘嚎聲不絕而起,讓他先是一愣,霍然抬頭望去,隨即就是麵色狂變。
“塔布囊,塔布囊,大黃蚊,好多的大黃蚊阻斷了去路,前方不能去了!”一命親衛驚恐欲絕的衝了過來,大聲的向火篩稟報道。這個平日裏衝殺向來最是勇猛的漢子,此刻卻滿麵駭然之色,如同一隻受驚的羊羔也似。坐在馬上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劇烈的顫抖著。
這是生於馬背、長於馬背上的蒙古戰士啊,此刻竟然險險連馬都坐不穩了,可以想見,前方的恐怖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如果說草原狼群是草原上的霸主,但凡遇上就是九死一生。那麼,這種草原大黃蚊就是草原上毫無爭議的死神,一旦陷入,無論人畜,妥妥的就是十死無生!
而最恐怖的是,即便是遭了狼吻之喪,至少靈魂還能回歸長生天;可要是死於這種大黃蚊的口器下,整個人都將被吸成人幹。韃靼人自古相傳,大黃蚊是魔鬼的寵物,它們在吸噬人的肉身的同時,會將人的靈魂也吸噬一空,死後連回歸長生天都不可得。
蒙古戰士不畏死亡,便是因為他們認為即便戰死了,靈魂也可以回歸長生天的懷抱,終有一日會再次重回人間。但若是連靈魂都沒了,那便是徹底的消亡,那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此時此刻,忽然發現他們竟然要麵對的是這種恐怖的存在,便是再勇敢的戰士,也完全沒了半分勇氣。
“留下兩個百人隊,點燃火把拒之。再命一隊人掘地取草燃之,以濃煙抗拒。其他人,繞開正前方,別尋方向突圍。”火篩麵色鐵青,果斷發下號令。
後方有狼群,前方有大黃蚊,難道這都是那蘇默搞出來的?怎麼可能?莫不是他是長生天的私生子嗎?
火篩心中說不出的震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但是心底卻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這一切絕對都是真的,都是那個叫蘇默的明人搞出來的。
這是一個坑,巨坑!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圈套,什麼造謠、什麼奔竄逃亡,全都是計,為的就是針對他而來。
自己,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