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孽(2 / 2)

唉喲我去!蘇默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毫不猶豫的一腳踹了出去,怒道:“賣萌可恥!”

徐鵬舉早有防備,靈巧的一個轉身竟躲了過去。這種把戲,兩人早玩的慣熟了。卻是這廝也不傻,以此方式向常家兄弟示威呢,看仔細了,究竟誰跟蘇老大更近些!找我麻煩,小樣的,你就不掂量掂量?

“絕對沒有賣萌,我覺得挺闊愛的……”他嬉皮笑臉的說著,撲打撲打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得意洋洋的又湊了過去。

蘇默哪還不知道他的心思,趕忙伸手攔住,歎道:“得得得,你給小太爺離遠點啊。光祚的意思吧,就是他說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而他當時就隻是坐著,所以姓自然不改,還是徐。但是馬兒走並不算他在行,所以那名兒嘛,改不改的便也沒啥好說的了,懂?”

徐鵬舉眨巴眨巴眼,頓時就斯巴達了。良久,才恨恨的轉過頭來看著徐光祚,衝他狠狠豎個中指,惡狠狠的道:“冷臉兒,你行!”

眾人看得又是一陣的大笑。

徐光祚卻是眼皮都不抬一下,仍是一副酷酷的模樣。隻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也是極愉悅的。

自己雖然丟了次人,但能換來鄂爾多斯城的大勝,那便什麼都值得了。話說之前他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現在不但能完須完尾的坐在這兒,還能聽著看著眾兄弟這般歡樂,真的是比什麼都開心。

至於被大夥兒拿來調劑調劑,換在以前或許還會心中有些抹不開,但是經了此一回生死之間的經曆,他卻是大有看開了一些東西的感覺。

隻是在這歡喜之餘,他卻忽然不其然的心中又浮現起一雙清冷倔強的眸子,以至於讓他有了那麼一霎那間的失神。

那個如冷月般的女子,可曾有過這般的開心嗎?世人每每提起馬匪,便是深惡痛絕,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然則誰又能知,她之所以淪落到那般地步,心中又是如何的悲苦?

至於說她狠毒?是的,在往昔的馬匪生涯中,她確實算的狠毒。然則在那種環境中,她若不狠毒,以一個區區弱質女子之身,又如何生存下去?

可若是她真的狠毒,在麵對上追趕而來的小孟後,她又何至於露出那般羞慚愧然之色?她若真的狠毒,那小孟的舅父舅母,又哪裏隻是被擄走打昏,直到她被堵住的那一刻,都還仍能保的性命?

不過也是一悲苦之人罷了。天下之大,為何就偏偏容不下這樣一個可憐人呢?是非對錯,在這一刻,又是該如何分說?

徐光祚目光有些出神,茫無焦距的空洞起來。身邊眾兄弟的笑鬧聲,似乎都好像在這一刻變得遙遠起來,如同隔著一個世界也似。

“…….冷臉兒!光祚!”身子忽然被人推了幾下,耳邊似有人在大聲的喊他。

猛然激靈靈打個冷顫,他終於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去,卻正迎上張悅擔憂的目光。

“哦,嗯?”他有些迷茫的發出兩聲無意識的單音兒。

張悅眼底閃過一抹了然,卻瞬即又轉為喟然,輕歎口氣道:“默哥兒跟你說話呢。”

說著,下巴揚了揚,對著蘇默那邊示意了下。徐光祚的心思,作為可以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夥伴的他而言,能瞞得過旁人,卻哪裏瞞得過他?

這個冷麵心熱的兄弟,分明是對那女匪首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了。這事兒聽上去有些天方夜譚,可偏偏那就是真的。

他們如今都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早已對男女之事通曉了。大戶人家的孩子,雖然眼下尚不及冠,並未涉及婚配,然則身邊整日介各色俏麗丫鬟婢女環繞的,又有哪個真能純潔如斯?即便不像某些甘於淪落的那樣,早已不知斬了多少了,卻也是耳鬢廝磨之下,差不多的竅門都早早嚐試過了。

然則越是這樣,他便越是為自己的兄弟擔憂。哪怕是對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婢女動了情都還好說一些,甚至是就算是青樓煙花女子也有那麼幾分可能。但是對上一個女馬匪,那簡直就是太駭人聽聞了。縱然再是開明的長輩,怕是也絕不能允許吧。更不要說,這其中,還牽扯著朝中權勢爭鬥的錯綜複雜,作為一個堂堂國公的世子,一舉一動都會被放置到眾人眼皮子底下無限放大。如此,那一個不好,不單單是對他們自己,甚至是對整個家族來說,都是一場滅頂之災啊。

光祚啊,你怎麼就……他默默的看著正走去蘇默身前的身影,臉上再無半分笑意,唯剩下深深的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