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者庫賤婦’這五個字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紮進了我的心裏,拔也拔不出來。接下來的事情更如鐵捧一樣,重重地砸在我心頭上。
次日,康熙抽瘋似的又想起當年那個叫張明德的道士,也不顧大隊尚未到京直接召集眾人申斥大哥,當時我就站在人群裏。
我自認沒有過耳不忘的能力,但那天康熙說的話,我卻字字記在心中——
‘胤禩係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聽相麵人張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覓人謀殺二阿哥,舉國皆知。伊殺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無奈,將不可冊立之胤礽放出,數載之內,極其鬱悶。胤禩仍望遂其初念,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密行險奸,謂朕年已老邁,歲月無多,及至不諱,伊曾為人所保,誰敢爭執?遂自謂可保無虞矣。’
當時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拳,狠狠捶打我的胸口。我緊握雙拳,連指甲嵌進肉裏都沒有察覺。我好幾次都想衝出去為大哥辯護,但皆被身邊的胤禎和小哥阻止,最後他們怕我克製不住,竟讓石頭侍衛製住我的穴道,讓我隻能如木頭一般站在那裏。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麼此刻康熙必定萬劍穿心!
兩天後,大隊人馬回到京城。這一路上我都渾渾噩噩的,好像如墜惡夢之中,反反複複的都是康熙那天斥責大哥的畫麵。直到回到貝子府的那一刻,我幡然清醒,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揣著康熙的玉佩就要往外麵衝。
一直不放心我的小白見形勢不對,連忙找來了胤禎,一人一虎在貝子府門口將我攔住。
胤禎抓著我的手,問道:“風兒,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要進宮,我見皇阿瑪!”我使勁兒想要掰開胤禎如鐵鉗一樣的大手,“你放開我!”
“不,我不放,也不能放!”胤禎不但沒有放手,還硬拉著我往回走。
“你放開我!”我掙紮著,“大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看著他蒙冤!”
“我是你的相公,所以我不讓你去!”胤禎不理會我的掙紮,“皇阿瑪現在餘怒未消,你也於事無補!”
“我不管!我要去見皇阿瑪!我要給大哥……”我話未說完突然覺得頸後一痛,隨後雙眼一黑,“伸冤……”吐出最後兩個字,我便倒在了胤禎身上。在意識消失那一刻,我似乎聽到有另外一個人在說話。
“對不起,皇阿瑪明令不許你出府……”
一個月前,我闖宮未成,反被軟禁在家。這次胤禎像是鐵了心一般將我禁錮在府中,任我百般祈求都置之不理,每天他都會在我熟睡之後才回來,在我清醒之前就離開,讓我抓也抓不到他。
雖然我被禁足,但是一點也不妨礙我打探外麵的消息。大哥自得知康熙對自己及姨娘的謾罵之後一病不起。而康熙似乎是覺得大哥病的不夠重一樣,接連又給了大哥兩個打擊。先是下了一道聖諭,絕情的說與大哥父子之恩絕矣。之後又以大哥行止卑汙,凡就行走外俱懶惰不赴為由,停了大哥的官俸銀、俸米以及貝勒府闔府上下的銀米。
看著石頭侍衛送來的字條,我真恨不得立即衝去找康熙理論。我想問問他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想要大哥的命,一刀下去給個痛快,何必這麼折磨他?
我的怒火熊熊燃燒,嚇得小悠立即跳到三丈之外,小心的看著我。瞧見她的反應,我立即收起心火。我心知,若想溜出府去必須先要卸去他們的防心,不然我是無法離開這小院半步的。
之後的幾天,我不再收集外麵的消息,老實的待在自己的屋子裏。我一次次的指使小悠做這個、取那個,一次比一次遠,一次比一次時間長。我在這期間借四下無人之際偷進胤禎隨身太監房中偷了一套太監衣服,又到小廝那裏要了雙靴子。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我終於下定決心熬夜等胤禎回來。
數天之後,一個漆黑的夜晚,我抱著被子窩在床上,努力地拒絕著周公的邀請。三更時分,靜悄悄的院子裏傳來了熟的腳步聲,隨後門口便傳來了推門的動靜。
來了!我的睡意全消,適時閉上眼睛。
黑影來到床邊,像是察看一般,在確定我睡熟之後,轉身到一邊準備脫掉衣服。我趁他離開之際,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小心的將被子放下,無聲無息的爬下床,拿起準備好的東西走到正在脫衣服的黑影背後,高舉手中之物,在心底默默的說道:對不起了,胤禎!然後重重的敲在黑影的頸上。
胤禎畢竟是練家子,在我重擊之後,仍能轉身看我。但是我下手的力道很重,他隻看了我一眼後,便暈了過去。
“對不起胤禎,你醒了之後可別罵我。”我嘟囔著,連拖帶拽費了好大力氣才將胤禎搬到了床上。掀起之前我蓋的被子,仔細的為他蓋好。這大冬天的,可別凍著他,那樣我會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