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琉璃的話表麵上聽好像沒有什麼其它的意思,但往深了想,就會知道裏麵大有文章了,說他們姐弟情深,可傅夏涼從小便不在宮中,現在也是剛回來沒幾天,這不是明顯說他們虛偽在假裝姐弟情深的樣子嘛。
傅夏涼輕輕放下了筷子,又拿著手帕輕輕擦拭了下嘴角,明明沒有說話,此刻也是做著優雅無比的動作,但是卻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不明說的壓力,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傅夏涼的手不自覺的婆娑著手指,“沒有其它意思?白公子的意思是本宮想多了。”
淡漠的口吻,公事公辦,沒有一絲感情變化,這讓白傾陌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卻對上了眼前之人的戲謔目光,他連忙低下了頭:“是的。”
“白傾陌,你是什麼態度?竟然對公主殿下這樣說話?”出口的是傅明慎。
這下白傾陌和夏琉璃都跪了下來。
“長公主殿下,琉璃沒有其它意思,如果讓公主殿下誤會了,琉璃甘願受罰,不關白公子的事情。”
傅夏涼輕笑了一聲,反而講起了故事:“曾在一本手劄上看到一個這樣的故事,說魏國有一個相國惠施,在和莊子的一次談話中,舉自家一株大樗(chū)樹為例,說樹的主幹臃腫,小枝多卷曲,不成材,木匠師傅對它連看都不看一眼,以此譏諷莊子所說的“大而無用,眾所同去”,你們知道莊子是怎麼回答的嗎?”
她的聲音清脆有力,講起故事來讓人仿佛身臨其境,突然被她提了問題,眾人都反應一致的搖了搖頭,搖完頭後又疑惑了,怎麼好好的講起故事來了。
“莊子是這樣說的,子獨不見狸狌(shēng)乎,卑身而伏,以候敖者;東西跳梁,不避高下;中於機辟,死於罔罟(gǔ)。今夫斄(lí)牛,其大若垂天之雲。此能為大矣,而不能執鼠。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例,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說完之後,夏琉璃的俏臉瞬間就又黑了,繞了這麼一個大彎,這傅夏涼居然在說她是跳梁小醜,等等,她怎麼會這樣說,難道……
夏琉璃驚濤駭浪,今天她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她居然就對她的心思把握的如此之準了嗎?
“故事講完了,白公子和夏小姐也不要跪著了,好戲要開始了。”
剩下的五人聞言都看著大廳的好戲,隻是眼睛看著,心卻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明青心思複雜,那個小時候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已經變了,不認識他,也不認識傾陌了,也是,那時候那麼小,說不定她早就忘記了,隻是不知為何,今日見她如此淡漠且驚才絕豔,他心裏居然有種淡淡的失落,他居然想讓她記住他,認識他。
白傾陌心裏也很是複雜,其實是因為反差太大吧,一直以為對往事忘不掉的那個人一定是她,沒想到回頭來卻是他,真是可笑,他居然一直在想著,如果她真的要履行小時候說的話,他該怎麼拒絕,但是現在看來,人家根本沒把他當作一回事。
一場好戲很快上演完,對於傅夏涼來說,這種什麼私奔的劇情是無聊透的了,但是對於古人來說,這些東西還是比較新鮮的。
“長姐,你覺得這出戲如何?”
“愚蠢。”
“長姐是覺得戲裏的主角愚蠢還是他們的愛情愚蠢。”
“當然是主角愚蠢。”戲裏麵官宦小姐為了窮書生和他私奔,吃得了苦,但人老珠黃之時,窮書生還是拋棄了她,她回到了家,家裏的人卻不認她了,最後投湖自盡,愚蠢的人。
“英雄所見略同。”
傅夏涼斜睨了他一眼,“就會拍馬屁。”
“這馬屁拍到位了?”
傅夏涼並不回答他,轉而看向了明青,“明公子,聽說你對圍棋很是有研究,能否借一步說話,有個問題正好想請假你。”
話落,眾人表情不一。
明青也是愣了,這半個多時辰下來,公主殿下每次都隻是對他主動說話,現在問這個問題難道是與剛才的問題有關?
為什麼會這樣想,而不是覺得傅夏涼會單純的問圍棋之事,那是因為他對圍棋並沒有太大的研究,真正有研究的人,咳咳,就坐在他對麵。
傅明慎知道傅夏涼想要單獨和明青說話,立刻識趣的帶著三個人去了隔壁的地字包廂,把地方留給了傅夏涼和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