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也是心力交瘁,雲裳雲裳慢慢昏沉睡過去,太醫才得以近得前來給雲裳把脈。
雲裳身上的傷雖然繁措觸目,可都是皮外傷,並不十分嚴重,太醫多番診治之下,得出的結論依舊是兩個字“心病”。
尉遲梟深沉著臉色,靜坐著。似乎雲裳每次染恙都逃不過這兩個字:心病。
從前自己對她不聞不問,她身體的狀況似乎還好一些,可是現在……即便自己不時常在鳳陽殿,騰太醫每次的藥方,他也是都看過。
據說是在遮暮居的時候身體落下了病根,稍稍沾染一點涼都會發熱。追究起來還是自打小產之後身體便沒有調養好,這副被掏空了的身體,倔強的讓人不知所措。
可是又一次的,自己錯了,是自己委屈她了。明知道她不肯輕易服軟的性子,自己為何不多問一句,是不是今日的誤會也就避免了,現在的雲裳還可以與他爛嚼紅糯,笑向君王唾。
冷笑一聲,尉遲梟深沉的目光從雲裳的指尖移到臉上。
所以,沒有了司徒環宇你的小哥哥,你就是服不得半點軟,是嗎?
站起身來,尉遲梟走出鳳陽殿,於修跟在身後,望著王上挺拔的身影忽的生出些許落寞之感,這個驕傲的站在天梯上的男子可以傲視天下,可以坐鎮群雄,卻是對一個女子這般束手無策。
於修心中突地生出一絲不忍,終是情之一事,誰也說不明白。
宮宴遇刺一事,尉遲梟沒有刻意封鎖消息,納蘭雲竹借機提出離家日久,想見父母一麵的請求。尉遲梟泰然應允。
美人歸寧是大事,司禮監尋了好日子,尉遲梟賞了王妃的儀仗,給足了納蘭家的麵子。
越是靠近家門納蘭雲竹越是心中得意,看街道之上被清了閑雜人等,寬闊通暢,直直通到納蘭府邸正門。
自己府邸紅燈搖晃,牌匾高懸,爹娘兄弟具是早早的在府門前等候。
行了君臣之禮,納蘭昂首聘婷,頗有風範的走在前麵,進了正堂,又坐在上座。一番禮儀下來,雖然勞累,卻是滿門歡喜。
晚宴過後,屏退所有下人,隻有一雙父母在女兒原本的閨房敘舊,一家人享受來之不易的天倫。
母親抱著納蘭雲竹,痛哭失聲。嚶嚶啼啼嗚嗚咽咽了許久,誰也不說一句話。
還是納蘭侍郎打斷了傷情的母女道:“好了都別哭了,雲竹在家也呆不了幾日,你們都要這樣哭下去嗎?”
納蘭雲竹這才從母親懷裏抬起頭來,破涕為笑:“父親說的是,女兒回家母親該高興才是。”
“高興,娘親高興!”略顯蒼老的手撫上女兒麵頰,母親看自己的孩子哪有不滿意的,花容月貌精致的容顏,絕對是天下間獨一無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腮邊仍不見一點肉,關切的聲音問道:“雲竹怎麼瘦了,莫不是宮中受了委屈?”
“母親說的哪裏話,女兒若是受了委屈,王上怎會賞了王妃儀仗讓女兒歸寧,怎會接連升了父親和哥哥的官!”
雙手握住母親的手,納蘭雲竹嘴上安慰心中苦澀。她從小乖巧討人喜歡,父母都是奉若至寶掌上明珠一樣疼愛。
現在進了王宮,隻身在那裏,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又是處處的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她雖然自詡聰明,可是很多時候不得不感歎力不從心。
“嗯,我的女兒必然是最好的,服侍王上也是辛苦你了。”納蘭侍郎對女兒宮中的表現甚是滿意,由衷讚道。
得到父親的肯定,納蘭雲竹淺淺一笑:“女兒時刻記得父親教訓,以納蘭家門楣為重,請父親放心,女兒絕不會給家族丟臉。
納蘭家族也算是開國元老級的家族,可惜“富不過三代”,為官者亦是如此,到了納蘭侍郎祖父那裏就開始沒落,納蘭侍郎還算爭氣,做到了侍郎的位置,現在又有女兒在宮中,自己大小也算個國丈,走到哪裏都要被人禮讓三分。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越是得到便越想得到更多。從前隻希望可以光耀門楣,給祖上爭光,可是越多的權利攥到手裏,越多的人物在自己麵前點頭哈腰,納蘭侍郎的欲求就越是得不到餮足。
一雙緊皺的眉毛,在已經滿是皺紋的臉上糾結的更加難看,納蘭雲竹覺得父親似乎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抬起頭問道:“父親大人,可是有事要向小女交代?”
納蘭侍郎歎了一口氣,默不作聲,納蘭美人又看向自己的母親,母親低下頭不敢看自己的女兒,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