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傷了的腿此刻更是不配合起來,每動一步,都拉扯到皮上的患處,火辣辣的疼,從腿上蔓延到心裏。揪扯在一起的究竟是燙傷的疼,還是被那人無視的痛,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咬緊牙,雲裳挺直背脊,無視牽扯著神經的傷,身形孤傲的似一隻高貴的鳳凰,高貴卻也清冷。
除了雲裳,尉遲梟很少獨寵誰。有武琉環自然就會有黎秀,有黎秀就還會有旁人,宮中一時還真是雨露均沾。
不過最是讓宮中一幹人等瞠目的是,宋乾儀竟然也奉召侍寢,並且是相安無事的一夜。次日尉遲梟沒有龍顏大怒,宋乾儀依舊氣定神閑的吟詩填詞。
清音閣內避世的一如往常,人煙冷落,倒是雲裳和梅妃先後送了東西過去。
宋乾儀入宮的時候,雲裳還在冷宮,後來宮宴上見過一次,還幫她解了圍,按理說宋乾儀即便心裏不待見雲裳,麵上也該禮讓幾分。
可惜半夏送禮過去的時候,宋乾儀還是不冷不熱的語氣,高高在上的神態,道一句:“擱下吧。”抬頭看一眼人都不肯,就打發人回去了。
雲裳聽了半夏的回稟,淡淡一笑。這個宋乾儀啊,冷傲至此,沒想到也是尉遲梟喜歡的。
尉遲梟對宋乾儀的態度雲裳料想不到,接下來的事情更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王上食髓知味一般,接連月餘都是在清音閣,風雨不誤。
就連雲裳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尉遲梟越是在後宮忙的團團轉,雲裳越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幾日鳳陽殿內,每晚必備的宵夜就是一碗素湯麵,或早或晚時間不定,但是送來的人鐵定是夜。雲裳也從夜那裏得知,每日尉遲梟休息的時間。他都是忙完政事才吩咐夜送麵,似乎是無聲地額在道一句晚安。
雲裳猜測,尉遲梟這一次必是有隱情的,於是對尉遲梟的氣憤漸漸轉為作壁上觀。
後宮中對宋乾儀的傳言越來越離譜,雲裳越是想見識見識這位宋大美人。
清音閣閣如其名,入目空曠又不失雅致,像一處超脫凡世的聖地,讓人不忍玷汙。
心裏不由感慨,尉遲梟,這就是你想要的聖潔吧,這種聖潔我沒有,所以才在一開始就選中了她。
這一批進宮的秀女身上,多少有些雲裳的影子。雲裳自己都哭笑不得,偏偏那些女子猶不自知。整日費盡心思隻想獨霸尉遲梟。若是替身有用,自己怎麼還會走出遮暮居!
幾個小宮女顯然沒想到雲妃娘娘會來,行過禮匆忙的跑去通稟給宋美人。
意料中的姍姍來遲,雲裳毫不介意,顯然自己是不招待見的。
溫婉嫻靜的笑容掛在唇角,端過宮婢送上來的茶。入口清冽唇齒餘香,茶是好茶,這宋美人倒是不曾怠慢。
讓襲燕放下新到的貢緞,雲裳緩緩開口:“我今日來,看看妹妹隻是其一。聽聞妹妹一手好丹青,不知我可有幸討了一幅?”
“乾儀似乎還沒有和娘娘親近到姊妹相稱的地步,娘娘是不是太過熱絡了?還是娘娘同他人一般,覺得王上現下日日留在清音閣,想來指點一二?”沒有表情的臉上,睥睨的雙眸寒星點綴,生生把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蛋,托襯的冰肌雪骨拒人千裏之外。
甫一開口,雲裳就碰了釘子,襲燕看不過正要張口,雲裳擺擺手,才壓下襲燕來。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就不要怪別人冷言冷語。
悠然呷進一口茶才道:“宮中女子同為服侍王上,進的宮來就是姐妹。我這樣稱呼也是沒有錯的。隻是美人這樣冰冷的態度,可是我哪裏做的不好?”
“娘娘沒有哪裏做的不好,是這清音閣鄙陋清寒慣了,容不下娘娘這樣身份尊貴的人。”說著宋乾儀就要送客了。
雲裳也不惱,見殿中一架古琴,柳眉微蹙,繼而輕輕一笑:“好琴,可否讓我試試琴?”
宋乾儀給了一個“你隨意”的眼神,坐在那裏隻等著雲裳彈完盡速離開。
試音撥弦三兩聲,錚錚琴鳴入耳,清脆幹淨,果然是一架好琴。
高山流水花橋下,曲聲哀婉七弦音。雲裳本來是想彈一首小調的,哪知手指碰上琴弦,琴聲入耳,心裏的情感便不受控製,一曲終了卻是那首《傾凰》。
“離時傾情無所惜,別是閑愁凰一曲。”一句道出傾凰情意,宋乾儀終於肯正視雲裳。
雲裳翩然起身,正過衣衫道:“獻醜了,我也是時候離開了。”說罷頭也不回的帶著襲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