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焦點下的鳳陽宮此時熱鬧非凡,出出進進的宮女太監,琳琅滿目的封賞供奉,看的雲裳眼花繚亂。推說自己身體不適,把一切丟給襲燕,自己跑到勤政殿那裏去躲清淨了。
尉遲梟沒想到雲裳會選在這時候來,不過一切都隨她了,放縱的招手道:“怎麼不在宮裏接受眾人拜謁?”
“我不愛那些的,你知道。”搭上尉遲梟的手,隨意的坐下,眼神瞟過書案上的奏章那高高的一摞,不免抱怨:“這要何時才能看完?”
“既然來了,就幫我看看。”尉遲梟說的隨性,仿佛那不是事關江山社稷的朝臣奏折,而是普通商人家的賬本。
白了一眼尉遲梟,雲裳把頭扭向一邊:“我才不要,本來就是落人話柄的,可不想在落得個幹預朝政的罪名。”
尉遲梟但笑不語,寵溺之態盡在眉梢唇角。
他廢了那樣大的力氣,先是封賞六宮,分散朝臣注意力,再是答應王後之下增加兩位貴妃,分執鳳印,又安排了幾個新人入宮,這才幫雲裳坐上了王後的位子。
可這新冊封的王後倒好,旨意剛剛頒布下來,她不在鳳陽宮接受六宮朝賀叩拜,反倒是來到這勤政殿來躲清淨。
尉遲梟為了雲裳的事忙的焦頭爛額,怎肯輕易便宜了她去。夜這個時候被他派到外麵去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折子便都堆在案上。
“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退下,尉遲梟才揚起下巴指了指夜的幾案:“那是夜的工作,都是些不甚重要的,你來做吧。能仿著筆體最好,仿不了就算了。”說罷繼續埋頭案牘。
雲裳先拿起批複過的幾本奏章仔細瞧過,又提筆在廢棄的紙張上臨摹起夜的字體來。
揣摩半天,卻隻摹得七分形似。夜是練武出身,字體太過陽剛,自然流露的武魂,是雲裳無論如何也模仿不來的。
待尉遲梟勞累至極,偶然抬頭看去,那個小人兒正極其認真的看過每一章折子,逐字的比對夜的字體。看來她是真的不想被別人發現,她代替批閱奏章的事。
“不喜歡就不要做了”甘冽的聲音,在隻有兩個人的宮殿裏,延伸出疼惜般的寵愛,尉遲梟理解雲裳既想幫助自己,又不想招惹事端的心情。
認真的寫完手裏的奏折,放在嘴邊呼氣吹幹上麵的磨痕,雲裳獻寶似的雙手捧到尉遲梟麵前,梨渦婉婉粲然一笑:“看看,我寫的怎麼樣?”
劍眉蹙了好一會,短短幾行字尉遲梟看的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似乎滿意又好像歎氣。
雲裳噤著小鼻子,瞧了半天終是忍不住催促:“到底好是不好你倒是說話啊!”
學老先生的樣子,尉遲梟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縷了幾下,搖頭晃腦道:“嗯嗯~字寫得不賴,金鉤銀劃筆走龍遊,是有幾分蕭夜的形貌,可惜你一個女子之身,實在是少了奔放好爽的風骨。”
一把搶下尉遲梟手裏的奏折,雲裳撇在王案上嗔怒道:“誰要你說那個,你都說了不重要,我是在讓你看我這樣批複的如何。”
尉遲梟啞然失笑,極度溫柔:“你這哪有一點王後的樣子!”
“又不是我要做的”雲裳愛搭不理,接著說道:“後悔你收回去啊,不過好像來不及了,君子一言還駟馬難追呢,何況你是一國帝王,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大步走回夜的桌案,雲裳坐下繼續,認真的神態看的尉遲梟一陣失神:這張桌子你就那麼喜歡嗎,喜歡到都能無視我的存在。
襲燕忙了一天,終於打發走了所有人,事情告一段落,才過來勤政殿請雲裳回去。
進來時的一幕驚得襲燕呆立在門口許久找不回聲音,確定殿中隻有雲裳和王上兩個人,確定二人各自埋首批閱奏章,襲燕才諾諾開口:“娘娘!”
雲裳聞聲抬首,見是襲燕彎起嘴角明媚一笑:“你來了。”
幾步上前一把奪過雲裳手裏的筆,襲燕急道:“你瘋了!”說罷拽著雲裳好似護著妹妹的姐姐,提裙跪倒:“王上,娘娘一時孩提心性胡鬧起來,求王上開恩莫要怪罪。”
雲裳偷偷拉襲燕起來,襲燕拉她的手讓跪下,尉遲梟看著拉拉扯扯的兩個人甚是好笑。直到雲裳急的直打眼色,才悠悠道:“無妨,是本王恩準的。”
這一下襲燕更是摸不著頭腦了,在襲燕的心裏,尉遲梟少年老成,公私分明,對待朝政之事從不怠慢。雖說是寵愛雲裳,可寵愛卻不溺愛,這樣有失國體,有欠周祥的事,她自然料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