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梅貴妃的武琉環,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掙紮著坐起身來,虛白的臉色,隻剩下一雙眼睛間或發出希望的光來。
眼睛蒙上霧色,聲音空無哭啼啼道:“貴妃娘娘,您可來了。您定要給臣妾做主,嚴加懲治那些不中用的禦醫,什麼大不了的病,治了這麼些時候毫無起色不說,反倒越來越嚴重!”
幾句話下來,武琉環還捂著胸口,起伏間呼吸沉重冷汗都下來了。
武琉環的病不是這幾日的事,梅貴妃也是有意嚇唬,略做懲戒這才姍姍來遲,今日見這蒼白的臉色,她也是嚇了一跳,那想竟是病的這般利害。
“禦醫們也是盡力了,王上哪裏我也去說了。再等幾日,看看能不能商量出個好法子。你稍安勿躁,身子有病急不得,心放寬病才好的快。”
虛偽的安慰,武琉環一陣感激,隻是現在身上就像做了重活一樣,四肢無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武琉環高一聲低一聲的呻 吟,淺蝶聽得心慌,猶豫半晌還是決定說道:“太醫都看不出來夫人到底是哪裏病了,會不會是夫人招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宮裏有很多人背後都在悄悄議論,如果禦醫哪裏沒有辦法,這也不失一個解決的途徑。
一句話說的眾人皆是毛骨悚然,武琉環更是瑟瑟抖起來,忙嗔道:“你這小蹄子嘴沒把門的,青天白日的說這些做什麼!”
被武夫人一唬,淺蝶噤了聲,垂下頭心裏依舊是盤算,青天白日的還怕人提起,這些人的手上總是要沾血。
好好一座寢殿彌漫著草藥味道,嗆得梅貴妃頻頻皺眉。淺蝶一頓沒頭沒腦的話,說的梅貴妃胸口也跟著堵得慌,原本還想趁機教訓武琉環幾句,這下也沒了心情,坐了一會就走了。
往日裏隻覺得自己的宮殿不夠寬敞奢華,這會才覺得這座宮殿空曠的可怕。暗夜裏,武琉環蜷縮在床上被病魔折磨的徹夜難眠。從前同王上恩愛情景再現,恍惚就在眼前,伸手去觸碰,卻是虛無一片。
得意之時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眼下自己病的這樣利害,王上不曾踏入一步,連句關懷的話都沒有,遑論拜高踩低慣了的嬪妃宮人,就連梅貴妃也是淺蝶去求了才過來。
武才人心中一震酸澀,心中對往昔風光更是倍覺珍惜。隻有得到王上寵愛才有身份地位,才不會被人小瞧了去,隻有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利,像司徒雲裳那樣,才會被所有人高高仰視。
眼睛裏有一閃而逝的精光,絲毫不懂得檢討的女人,在權利欲望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
中秋團圓節,雲裳親自張羅了一場宮宴。作為一國的王後,總該適時立威,否則與從前的雲妃還有什麼分別。
有了納蘭美人的前車之鑒,縱有人心裏不服,或覬覦王後之位,也沒有人敢表現分毫,自然盛裝捧場以示尊重。
武琉環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適合深夜出現在夜宴之上,雲裳事先也派人過去知會,隻是後宮姐妹合歡宴飲,讓她安心養病,還送了好多東西過去。
武琉環卻是不領這個情的,聽說王上結束了與朝臣的酒宴也會過來,她掙紮起來,死活不肯放棄這個見尉遲梟的機會。
她不相信王上對她是無情的,相信王上隻要見到她,就會想到昔日歡好,想到往日情意,一定會重新憐惜。
瘦骨嶙峋的臉上,珍珠粉一層一層掩蓋住病態的蒼白,茉莉花香的胭脂略微讓人看起來精神一些。淺蝶還在一旁鼓動:“夫人這樣看起來精神多了,您呀就是在閣裏憋悶的久了,多出去走動走動散散心就好了”。
武琉環對自己的妝容也很滿意,胭脂水粉真是好東西,宮中的東西更是上乘之品,善加利用醜女都能打造成美人,何況武琉環本就生的美麗。
可是胭脂華服美飾畢竟都是外在,對於一個被病痛掏空了身體的人來說,支撐不了許久的。就在武琉環以為她今夜是等不到王上蒞臨宮宴的時候,尉遲梟的王駕到了。
終於見到了自己日夜盼望的人,武琉環笑的合不攏嘴。她的位置本來居中,迎接王駕的時候緊走幾部,跪倒了最前麵,強忍著身體不適,俯身叩拜,如花笑靨抬起頭來,想給尉遲梟自己最美的一麵。哪知麵前哪有王上的影子,身旁隻有太監拂塵甩過的微風。
尉遲梟毫不理會跪了一地的妃嬪侍妾,徑直走到站立原地眉眼彎彎笑的溫柔如月的雲裳。月色長袍珠冠鳳飾,端莊得宜又不失嫻靜嫵媚。她的雲裳走到哪裏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