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糾纏(1 / 2)

嘉佑元年,雪遲國第一任女王登基大典剛剛結束,麵對著飽經戰亂動蕩,天災人禍的侵襲全國百廢待興,女王陛下整日忙於政事,廢寢忘食。

“陛下,您多少吃些,身子底好了,才有精力處理朝政啊!”有宮女帶著精致的晚膳來到勤政殿,希望勸動兩日來不進水米的女王,少吃一點。

“襲燕,我吃不下。”輕輕的一聲歎息,透露著難以掩藏的疲憊,坐在書案前的司徒雲裳頭也不抬的開口。

搖著頭,歎著氣,襲燕隻得吩咐宮人先將晚膳撤下,命禦膳房隨時熱著,以備雲裳食用。

一疊奏章下去大半雲裳抬頭揉了下眉心,問道:“宋美人怎麼樣了?”

“回陛下,宋美人一切安好,隻等臨盆了”襲燕回答。

“宋美人腹中是先王留下的的唯一骨血,務必要照顧周全。”尉遲梟走後,後宮妃嬪全部遣散,隻有宋美人因為懷著他的骨肉,仍然居住在清音閣。

襲燕尊了聲:“奴婢遵旨。”便被雲裳揮退了。

寂靜的勤政殿,此時燈火通明,晃得人眼睛生疼,高高的龍書案上是一遝遝一摞摞的奏章,好像永遠也批複不完一樣。

每夜更深漏鳴,身體疲累至極,雲裳都恨不能倒在床上蒙頭便睡。可是真的躺在了床上,卻又發現自己根本毫無睡意,時常睜著眼睛,眼看著東方漸漸發白,晨光照射大地。

幾個月前他還在這裏處理政事,這裏還是尉遲家的天下,可是轉瞬間風雲驟變,昔日王妃執掌政權,江山改名換姓,就連朝中重臣也是在短短幾個月內換了一批又一批。

回想先王駕崩時候,舉國哀痛之餘,尉遲王室竟是沒有一個可以登上大寶之人。雲裳以先王遺詔王後司徒氏代理朝政為憑借,暫時把持下朝政。

前朝遺臣自然不肯,一時間,王城之內暗殺、文字獄、官員升遷貶謫,天地風雲變幻。一步步的雲裳終於扶植起自己的勢力,朝中一切慢慢步入正軌。

可是日趨忙碌的身影,仍是空洞的內心,讓雲裳一遍遍的問自己,這樣就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舉著金鑲玉璽,雲裳自嘲一笑:“尉遲梟,早知道一國之君這樣勞累,我還不如選擇禍亂你的後宮了,相比之下恐怕會更加的遊刃有餘吧,憑你當時對我的寵愛,也是足夠你進退兩難的了。”

搖頭,又是一聲清淺歎息,“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在她眼睜睜看著尉遲梟在自己麵前慘死的時候,在她舉起燃著的火燭丟到錦絲綢緞上,縱火燒了禦安宮的時候,一切就注定永遠的無法挽回。

猶記得,那一夜的大火鋪天徹地,映紅了半邊天幕,整個王宮在一片嘈雜中滅火救駕忙的人仰馬翻。唯獨雲裳,麵對著漫天的火光,攥著尉遲梟的“遺詔”,垂手而立,仿若眼前的一切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昔日輝煌無比的王上寢殿被付之一炬,隻餘下焦黑的一片廢墟。雲裳的一顆心也被埋葬在這片廢墟之下,同那個亡故之人走上忘川,步入奈何,死生不複相見。

推開沉重的宮門,獨自走在空闊的禦花園中,早春的風侵透重重錦衣,也吹涼了心扉。

聽襲燕說宋乾儀臨盆就是這幾日了,雲裳想著左右睡不著,去看看她也好。

自從後宮遣散,雲裳便沒踏進這裏一步,不管是從前的暖雲閣還是後來的鳳陽宮,哪裏都有關於他的太多記憶,好的壞的、悲的歡的,她通通不想憶起。

偶爾去往曾經的遮暮居,這會已經被蓋了新的宮殿。許是懷舊吧,她唯一不想忘記的就是曾在遮暮居受過的傷害,好像這樣能讓她有些許安慰,證實她也是一個受害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

清音閣一如既往的清冷,一如它的主人。宋乾儀該是恨自己的吧,雲裳心裏想。那時候尉遲梟唯一欣賞的便是這個女子了,連雲裳都不知道那個日日給她趕著繡出百鳥朝鳳壽禮的人,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了。

可是百鳥朝鳳的壽禮還沒繡好,便不被主人需要了,失去了王上口諭的價值,現在也不知被遺忘在什麼地方。

尉遲梟應該是想保護這個孩子的,所以隻有他和兩位太醫隻知道,又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讓所有人的目光與妒意不會集中在這個高冷的,不屑於宮中女子爭鬥的謫仙一樣的人物身上。

尉遲梟,你要是想保護一個人,必然是能保護的好好地。可惜,你沒來得及看她們母子一眼,便先行去了,是不是算是一種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