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引得殿下一片嘩然,聖女在蜀國人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上一任聖女因為私定終身之事,在國人心中更是褒貶不一,有人讚賞這種為愛付出的精神,更多的是對拋棄自己身負重任的譴責。
經人這樣一提醒,婉依隻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向自己射來,不為別的,隻因為此事涉及生母,自古死者為大,誰也不想親人故去經年又被推至道德的風口浪尖,再度成為眾人話柄。
議論之聲紛紛,難免有幾句入耳的。片刻婉依就冷靜下來,這樣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越是表現的緊張重視,越是對聖女女兒身份的默認。如果此事被炒得沸沸揚揚,難免雪遲國有密探不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到時候更是難以脫身,自己好不容易才脫離的是非之地,萬不能再入火坑了。
燦然一笑,婉依揚起一抹陽光的調皮還帶著疑惑問向藍遠:“敢問國主,大家所說的聖女是什麼人?”
“這……”藍遠沒有想到,迅速成為眾人焦點的婉依還能這般的鎮定自若,並且把問題拋還給自己,遲疑片刻,讚賞之餘回答道:“一位故去之人了,姑娘不要介意。看陸姑娘最多雙十年華,是斷不會與我前朝聖女扯上瓜葛的。”
接著又沉了聲,對殿下眾人道:“聖女早已入土為安,此事經去多年就不要再提起了!”
有國主吩咐,下麵的人自然不敢再一輪議論下去,隻是仍偷眼去瞧婉依。
珊王妃一雙惡狠狠的眼睛更是不離婉依片刻,許久,一抹算計的神色爬上眉梢:聖女嗎,這個身份好,可是要終身不嫁的!
一場喧囂過後,婉依稱醉先行告退,藍遠倒是也沒強留,隻囑咐藍若廷護小心護送婉依回世子府。
小世子的府中此刻燈火通明,環宇正在大廳之中坐立難安,見婉依平安歸來,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急忙走到近前詢問道:“怎麼樣,國主有沒有為難你?”
“怎麼會,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給環宇一個安撫的笑,婉依輕言道:“夜深了,小哥哥早些回去歇了吧”。
看樣子婉依是喝了酒的,的確該要早些休息,環宇點點頭,同小世子一道離去。有些事直接問婉依,還不如去問藍若廷的好。
夜色深沉,清風徐徐,繁星在天際閃爍出點點光芒,靜謐的是夜色,煩亂的是人心。
此一番進宮,藍遠必是精心安排,縱然諸多女眷在,恐怕也隻是為了安撫自己卸下防備,那麼此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金碧輝煌的宮殿,亦步亦趨的侍從,無一不在提醒著婉依,那是她曾經過慣了的生活,在遙遠的雪遲國,那裏曾經有一座宮殿,有一個人用盡一切方法的想要留住自己。
到此時,再次想起過往,說不上想念,也說不上厭煩,相府中的洛塵和王宮內院的尉遲梟,反複重合又一點點分離,哪一個都是曾近摯愛,哪一個都是恨過的人。
“尉遲梟,幾月不見,你還好嗎?”輕輕一聲呢喃,婉依不自覺的脫口而出。輕柔的尾音消失在月色當中,才猛地驚覺,自己竟是心存惦念。
也罷,畢竟是生活了幾年的人,畢竟是曾經溫柔對待的人,又不是真的失憶,怎能說忘就忘了呢。嗬,失憶嗎,要是真能像尉遲梟一樣失憶倒也好了,做一個忘記過去無憂無慮的陸婉依。
可是有權利爭奪的地方怎能給人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呢,即便如藍若廷一樣浪跡江湖,還不是被眾人逼至這個權勢的局當中,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被利欲熏心的人自然把所有人都看成和自己一樣,也就把所有人都當成了競爭的敵人。
剛用了早膳,婉依逗弄起白色的鸚鵡,教它說話,幾日了,這小鳥卻還是不會,翻來覆去的幾句“美人姐姐”,聽得婉依哭笑不得。
“美人姐姐,你就放棄吧,這鳥兒懶得很,我調教好久了,總算是教會了這一句,恐怕這一輩子的聰明勁就用完了,再也學不會了。”被環宇督促上進的藍若廷偷懶,就跑婉依這裏來躲清閑。
手上喂鳥的穀米精準的砸到小世子頭上,婉依笑嗔:“我看是你這輩子的聰明勁都用完了才對,不過是幾本《兵論》都背不下來,虧得小哥哥如此大的耐心去教你。”
“我又不帶兵打仗,學那勞什子做甚。”撿起被彈到近前的穀米,扔進嘴裏,藍若廷雙手抱頭躺在假山下,懶洋洋的樣子把個紈絝世子樣做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