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八兩(1 / 2)

婉依臨行前做足了準備功夫,對沿途的地理了然於心,現在環顧周遭的一切,再見押著幾個男子的士兵手裏繳下的簡單兵刃,柳眉一蹙,“你們想劫軍需?”

被突然一語道破,跪在地上的幾個人身體明顯的僵硬一下,又把頭探得更低。為首的那個看起來四十左右歲的男人,明顯沉穩一些,慌忙在地上磕了個頭,粗啞的嗓子說道:

“女將軍可不敢啊,我們就是這山上劫道的,平時遇到有錢人就嚇唬嚇唬,劫點錢花,碰不上就在這山裏打點獵物,從來沒傷人性命過,還求女將軍放了我們。”

這年頭兵荒馬亂的,為官的遇到劫匪也懶得管,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過去了,可劫軍需這可是死罪。他們還沒動手就被抓了,認準了不承認就不能被定罪,想想總不犯法吧。

沒再與這幾個人計較,單看穿著和手上的繭子就知道都是些尋常的百姓,要不是生活所迫,也不至於鋌而走險到劫軍需。向兵士揮了揮手手,婉依道:“繳了他們的冰刃就放他們走吧,手無寸鐵還能為非作歹不成。”

婉依也是好意,這事若是真追究起來耽誤自己的行程,也是為難幾個莊稼人,沒收兵器也就算了,哪想一句話陰差陽錯的還是斷送了幾個人的性命。

又行了幾十裏裏路,眼看天黑下來,近衛的將軍走到婉依麵前,抱拳稟告:“娘娘,可要安營紮寨。”

這是一處開闊地,地勢平坦,正好紮營,婉依還是搖搖頭,“退回去吧,後退十裏。”

這樣詳細的地形,蜀國的地圖並沒有繪製清楚,是以婉依多走了十裏多的冤枉路。

他們隻有五百人的隊伍,在一片剛剛收服的土地上,若是遇到突擊,那就是腹背受敵。所以婉依要退到十裏以後,哪裏有一座小山丘,既方便瞭望守夜,密林又可以掩護,真的打起仗來,也有逃跑的退路。

近衛常年護衛王庭,這些行兵打仗的東西自然不清楚,婉依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近衛首領,首領不由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我也是閑時書看多了,便記下了,我們走吧。”婉依要服眾隻得說出道理,但是這樣暴露自己,說實話也不是明智之舉。

臨行前,藍遠交代要特別注意王後,近衛統領還不屑這樣的使命,現在看來國主的擔心果然都是必要的。

駐紮下來,生火做飯,婉依望著悠長的遠山心思累累,不管她願不願意總有一天要走到的,總有一天要兩軍對壘。許正豪的忠貞是不會再站在自己這邊了,如果自己派人去說項,不知還會不會信自己?

派人,她現在能派的還有誰,無人可用了啊。杜鵑是蜀國人許正豪不認識,即便是認識怕是也不會相信,藍遠對她本就不信任,這次出行連杜鵑都沒讓跟著,防的不就是有人替自己傳話。自己現在就是孤軍奮戰,禦敵這五百人不多,如果都是用來監視自己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站住,什麼人,再往前走放箭了!”帳外有巡邏兵士在喊話,被打斷了思緒的婉依站起身來,披了件鬥篷出來問:“何事?”

“啟稟王後,剛抓住個細作,總管大人正在詢問。”士兵口中的總管正是近衛軍總管舒黎。

吩咐士兵在前麵帶路,婉依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走到近前。

在火把篝火的照應下,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年正跪在地上磕頭。仔細一看正是白日裏被抓到五行人中的一個。

“還說不是奸細,白天抓到的人中就有你,現在鬼鬼祟祟的潛到軍營中,你當本將軍是傻子嗎。”

瘦弱少年身上衣服都是口子,臉上身上都是血。這會被十幾個士兵包圍在中央,個個刀槍劍戟的指著他,自然禁不住嚇,哆哆嗦嗦的哭起鼻子,嚇傻了一樣。

舒黎見到婉依,抱拳行了個禮,正要繼續盤問,婉依倏然開口:“我不殺你,你別怕,告訴我,白天和你一起的幾個人呢?”

女人的聲音總是能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警惕,更何況十幾歲的少年。眼前和顏悅色的女子不似剛才審問自己的人一樣凶神惡煞,少年才抽噎著開口回答:“我們走到半路遇到一隊流兵,殺了張大哥李大哥他們,還有我爹。我是我爹用身體擋住長槍,我才逃出來的。我爹死了,他們都死了,我不是奸細,我不要死!”

少年說著目光有些呆滯,身體抖如篩糠,應該是回想起白天發生時慘事,受到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