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役,尉遲梟也是臨時決定,督軍帶來的犒勞封賞在蜀國兵營中的恩澤正在漸漸消磨,而王後親自督軍的效果顯然沒有藍遠預計的那樣順利。
唯一起到震懾作用的就是對尉遲梟的威脅,而此刻尉遲梟也準備打破這種被製約的效果。他是在乎婉依,甚至這樣匆匆趕來應戰為的就是婉依,可不等於就要成全藍遠這一計策的萬無一失,而且他有足夠的信心相信,婉依可以轉危為安。
尉遲梟對自己的計劃誌得意滿,千軍萬馬的廝殺如如無人之境。可是所有的信心,所有的狂傲在看到城牆之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時被徹底擊碎。
他是一時興起,想要親赴沙場打一場酣暢淋漓的大仗,哪成想在城牆之下遠遠的望見城樓上的婉依,瞬間冷汗涔涔。
她是瘋了嗎,打仗是要死人要見血的,這樣不顧安危的站在城頭之上,就不怕自己下不了手嗎!原本殺紅了雙眼的尉遲梟,此刻也是亂了心神,自己的隊伍正在設法攻城,婉依高高在上的位置很容易成為攻擊的目標。
千軍萬馬之中刀劍無眼,饒是尉遲梟的武功再高,夜挺身護衛左右也難免有些差池,就聽得遠遠一聲“王上小心”,一隻冷箭直奔尉遲梟的心口射來,尉遲梟閃了一下身,仍是被射中手臂。
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用手中的長槍將箭杆打斷,廝下戰袍止住血,對慌忙趕過來的夜問道:“今日攻城有幾成把握。”
“十成!”
沒想到夜回答的這樣爽落,尉遲梟停下手中的動作,偏頭看過去。
“許元帥說有十成,我信他!”
“好,我信你。那本王的江山就交給你們了。”
夜還沒聽明白尉遲梟話裏的意思,隻見哪一騎火紅的顏色直奔著前方的城池而去。
“王上……”
夜想要追上去,可已經來不及了,混戰之中,瞥見城頭上那一抹許久不見的身影,心中瞬間了然,王上這是要潛進城去!
尉遲梟殺了蜀國一個小兵,換上他身上的衣服,混在大軍之中,跟著邊打邊退的隊伍,混進城去。
這一場鏖戰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婉依自從那日城上觀戰,再也沒上到過城牆,也不知戰況具體如何,隻看到留守的士兵人心惶惶,舒黎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猜測雪遲國必勝無疑,心中不免長舒一口氣。
“姐姐似乎對現在的局勢很滿意,姐姐是雪遲國人嗎?”聽到婉依如釋重負的歎息,八兩不由得問道。
“也是也不是”,前方戰場廝殺的你死我活,婉依毫不見驚慌之色,而是跟舒黎要了幾卷書,教導起八兩來了。“我應該是蜀國人的吧,可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所以我逃到了雪遲國。”
“難怪姐姐這麼希望雪遲國勝利。”八兩粗糙的大手攥著毛筆,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算是吧,我既不是蜀國人,也算不得雪遲國的人,認真說來,我該是雪遲國的罪人。”
“怎麼會,姐姐是好人,即便是坐下了錯事,也一定是無心的,您不是常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姐姐即便有過也是聖賢!”
“油嘴滑舌。”
書卷準確無誤的砸到八兩腦袋上,八兩縮縮脖子,摸摸腦袋嘿嘿笑著。
“兵書讀了不少,怎麼不見長進,三十六計走為上,看來王後活學活用還差得遠呢!”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傳進房中,北風找到肆虐的空隙,從門縫一股腦的鑽進來。
待看清手扶在門框上,一身蜀國士兵裝扮的人的麵容的時候,婉依皺了一下眉頭。
尉遲梟以為是開門風冷,趕緊關上了門。走到近前,也不管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婉依,徑自倒了一杯水喝起來,“王後讓我好找啊。”
自從前方告急,舒黎無暇顧及婉依,隻得把婉依送進內城。藍遠有旨意說是婉依做督軍,實則這個督軍一點用處沒有,行兵打仗還不是要靠大將軍燕達。燕達處處看婉依不順眼,自然想撇的越遠越好,於是婉依在內城中已經呆了兩日。
尉遲梟是從城外進來的,自然不知道這些,找了兩天都找不到人,直到早上才與安插在這裏的眼線接上,得知婉依進內城的消息,便匆忙趕來了。
“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出去。”婉依也算是以禮相待了,強抑住心中的怒意,維持表麵的平靜,冷冷道。
“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師兄,王後總要念一下同門之誼吧。”
淩厲如刀的眼神射射向一副泰然自若神情的尉遲梟,尉遲梟置若罔聞,倒是把一直不在狀況的八兩嚇得一身冷汗。這樣的王後真的是他的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