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人黑壓壓的向自己壓過來,婉依將手中的長槍交給尉遲梟,換下尉遲梟手中的劍。尉遲梟做的是外圍的攻擊,婉依做內層的防禦。一張一弛間,二人默契十足。
可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的,婉依被尉遲梟一直緊緊護在懷裏,對外麵的路況不是十分熟悉,此時兩人已經上了一條小路,離戰場遠去幾十幾裏。
終於從大軍的廝殺中抽出身來,尉遲梟在戰馬之上已經是搖搖欲墜,他本就體力不支,有是拚盡了力氣在保護婉依,把外在的攻擊全部以肉身抵擋,身上又沒有防護的盔甲,刀劍無眼之下,身上多處重傷。汩汩的鮮血向外流淌著。
察覺到身後之人情況不對,一直牽動著馬韁繩的婉依,偏過頭去,問身後的尉遲梟:“你怎麼樣,有哪裏受傷?”
身後之人沒有回答,隻是悶悶一聲輕哼。婉依勒住馬匹,回過身來查看尉遲梟的傷勢。隻見尉遲梟已經有些甚至不清楚,雙眼迷離著,再看身後的雪地上長長的一條鮮紅的印記,長到看不到邊際。
尉遲梟方才一直在婉依耳邊說道“快走,走……”
婉依就隻顧著拚命驅馬前行,這會應該是把敵人甩在身後了,婉依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給尉遲梟處理一下傷口了。
把自己的披風撲在雪地上,尉遲梟被婉依放在披風之上,打開尉遲梟的戰袍,內裏白色的衣物被染得赤紅,婉依的心口就是一頓,尉遲梟貫穿玄色的衣服,即便身上受傷出血也看的不真切,可是裏衣是白色的,這才知道尉遲梟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幾十處,白色衣衫已經沒有基礎本色了。
“你再忍忍,馬上就好!”明知道尉遲梟現在的精神狀況根本不可能聽進她的話,婉依還是自言自語道。
她害怕自己一時手下失了準頭,弄疼了尉遲梟,又怕自己馬虎大意,漏下了哪裏沒有及時處理。
將衣襟一條一條扯開,婉依給尉遲梟清理過傷口,又止血包紮。猶記得那時候,尉遲梟闖進自己的行宮之中,她並不知道,尉遲梟受了箭傷,箭頭就在胳膊裏留著,發炎潰爛。
婉依知道尉遲梟有的是辦法給他自己醫治,根本不至於弄到那步淒慘天田地,可是明知道那是苦肉計,她就是往裏跳,冒著生命危險,給尉遲梟弄到傷藥,把他藏在自己的行宮中,把自己愛弄傷。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她就是要給自己一個借口,給尉遲梟一個留下來的借口,讓彼此還能感知到溫暖。
心中惦記婉依的尉遲梟,口中懦懦念著她的名字,婉依眼眶中的淚水抑製不住的滾落。他是惦念自己的,自己有何嚐不是掏心掏肺的對他,可是明明相愛的人是如何走到現在的地步的。
後麵的追兵不知何時會追上來,婉依把尉遲梟扶上馬,仍是坐在尉遲梟懷裏的樣子,盡管此時的尉遲梟已經不能再保護她了,婉依仍是堅持這樣的坐姿。有他在,就有精神在,她就能相信,他們可以離開這裏,回到雪遲國的駐軍哪裏。
這是一批久經沙場的戰馬,婉依起初駕馭的時候,還有些生疏,還好,現在人畜都能很好的配合對方,拍了拍戰馬的馬頭,婉依道:“這一路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帶我們走出這裏。”
戰馬刨了刨前蹄,飛開四蹄消失在雪原之中。
可是身後想、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還是讓婉依生出了警覺,莫不是藍遠的追兵到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蕭夜的人及時趕來。
可是蕭夜如何能在中軍之中脫出身來,又找到他們,婉依認為不可能,這一對極有可能是藍遠的人。
束腰的帶子,被婉依解下,攔腰將自己和尉遲梟捆綁在一起,紮了一個嚴嚴實實的死結,對身後的人道:“你不是在我的手腕上係了一串手串,讓我永遠也沒有可能解開它,要一輩子束縛住我,現在,我也來係一個結,我們 都要在一起。尉遲梟我從來就沒有和你好好的拜一次堂,成過一次婚禮,今天天地為證,我陸婉依生是你的女人,死是你的亡魂。這條腰帶,就是我們的同心結。尉遲梟你聽得到也好,聽不到也罷。都要給我牢牢記住,一字不許落,否則就是變成厲鬼我也不會饒恕你的,陸婉依說到做到!”
快馬揚鞭,婉依專挑偏僻的小路走。她已經迷了路,不在乎還會再走到那裏去,就算是一條死路,和最在乎的人一起,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