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千戶張冠借助於家,在城內站穩了腳跟,於家也借助張冠的權力,對其他家族的生意進行打壓,趁機奪了他們的田產,成為首屈一指的大戶。
蜀中居地理之便,往來蜀症隱陽的糧隊絡繹不絕,這些年來成為隱陽的主要供糧區。如今西邊戰事將發,隱陽十九城糧價高居不下,鬥米九百文,作為蜀中第一糧商的於家堡,又怎會無動於衷?他要做大,就要減少競爭對手,控製隱陽城的糧源,而劍門則成為關鍵一環。
隻要切斷了糧食供應,隱陽城的糧價會一直飆升,他不會坐視其他糧商將貨越隱陽,所以與千戶大人商議之下,才做出了封城的舉動。
如此一來,蜀中的十幾家糧商都困在劍門關內,每拖延一日,他們的損失就會多一分,半月以來,他派出代表去與那些人談判,已有幾家頂不住壓力,將糧食折價賣給了於家堡,但大部分人持有觀望態度。
至於於佳雪,隻是他計劃中的一環而已。鬼王宗?岐夫人,雖然在劍門流傳甚廣,但終究是傳而已,早已在江湖上絕跡多年。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於章坐在書房中,如此想到。
書房之中,還有於家堡大管事、賬房,以及張千戶的最為倚重的首席西賓楊獨慎。
楊獨慎出身江南,在投靠張冠之前,是一名落魄秀才,曾四次科舉未中,可於堡主絲毫不敢覷這位幕僚,當年控製糧道以及這次的封城,都出自這位幕僚的手筆。
“城外十一家糧商,有七八家都是借了利錢,拖了這半個月,他們損失最少的也將近萬兩,隻要再拖上十半月,恐怕也撐不住了。”賬房先生如蠢。
大管事有些擔心,問道,“他們中有幾家在官府也頗有影響力,我們攔了他們的貨,就怕他們去鬧事。”
楊獨慎道,“我們封城是為了查奸細,就算成都知府來了,我們也是這個辭,怕他們作甚?我已經派人去隱陽城散布流言,最近幾個月,糧食供應會越來越少,爭取把糧價炒到千文以上,到時候就是十幾萬兩的獲利。於堡主還嫌錢多不成?”
於堡主問,“楊西席,那城外那些糧食,我們收還是不收?”
楊獨慎道,“他們賣不賣不是關鍵,關鍵是不能讓他們的糧食出關,而從現在起,我們也要減少糧食供應。這樣才能抬高糧價!”
於堡主哈哈一笑,“楊西席眼光獨到,這等奇才,不去做官,真是可惜了!”
楊獨慎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滿的神色,四次科舉未中,是他心中的痛,於章當麵出,令他十分捕快,不過這種表情稍縱即逝。
於堡主還是有些擔心,“要是咱們逼急了,他們狗急跳牆,真要惹出是非來,我是怕給張大人帶來麻煩。”
楊獨慎淡淡道,“不會的。”
楊獨慎很清楚,這些人白了終究是商人,有田產、有生意,除非到了絕路之上,很少做出過激之事。從某種意義上,他們都是逐利的賭徒,不會做出極賭事來。
人要走上造反之路,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吃不飽飯,一無所有的人最可怕,為了生存,他們被逼上絕路;另一種是吃飽了撐得,當有了足夠的金錢時,他們開始追逐更高層次的追求,但這種人在曆史長河中,少之又少。
這時,有家丁在外麵道,“回事!”
大管聞言走了出去,過了片刻,進來道,“老爺,城外又有兩家撐不住了,要找您談一談,收購糧食的事。”
於堡主道,“我就不去了,你去跟他們談,還是之前那個價格,兩百文,多一文,我都不會出!”
楊獨慎卻打斷道,“一百九十五文,捎句話給他們,從明開始,每拖延一,糧價降一文,我們能耗得起,他們可等不起了。”
大管事看了於章一眼,投去詢問的眼神,於堡主擺擺手,“按楊西席的話去辦就是。”
楊獨慎起身告辭。
大管事道,“老爺,這楊西席有些不簡單啊,有時候就連張千戶,他都不放在眼鄭有一次我去張大人府上,親眼見張大人給他端茶倒水。”
於堡主道,“他是宇文大都督的家仆,與他相比,張大人終究是外人啊!對了,佳雪怎樣了?”
大管事低聲道,“還是昏迷不醒,我找了幾個大夫來看,他們都不出什麼毛病。”
於堡主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眾人退出書房,於堡主望了一眼關帝廟方向,又看了看院中那一尊碎裂的關帝像,心中不由後怕。
若非這一尊關帝像幫忙擋了一下,正午那一道驚雷,倒下的恐怕不僅是一座大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