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陽城內的水源,主要分三類。
第一類是城內百姓家自挖的水井,隱陽城地下水極深,若要自家打井,費用不菲,隻有少數大戶人家或士紳才能負擔起。
第二類是赤水河中水源,戰爭一開始,北周便派人從上遊汙染水源,汙穢之物、饒屍體等,漂浮而來,若處理不當,很容易引發瘟疫。
第三類則是城內的六口井水,也是城內百姓主要水源。如今,六口井水,其中三口被人投毒。
中毒之人,七竅流血,全身腐爛而亡,形容十分恐怖。幸閱是,此時發生在夜間,發生之後,李先忠派人嚴密封鎖井口,若是發生在日間用水高峰之時,後果將不堪設想。
自進入戰時狀態,隱陽城的水源、糧食物資等便由白馬義從日夜守護,尤其是水源更是重中之重,水井中的水,都由軍方打出,然後分發給城內百姓。所有靠近水源之人,都必須雙人陪同,並且造冊登記,管理極為嚴格,想不到,還是出了問題。
尚且有一百多人中毒,性命危在旦夕。
趙攔江命人封鎖消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傳播出去,而且還要必須在亮之前,找出解毒的法子,否則,將會引發全城恐慌。
趙攔江神色凝重,愁眉不展,他問李先忠,“有沒有可行的辦法,或者可靠之人?”
李先忠長歎一聲,搖頭道,“我不過是白馬義從的將軍,行軍打仗還行,這種事情,放在以前,都是讓柴幕僚長去做的。”
門外有人來傳,“趙城主,柴公望柴幕僚長求見!”
通稟之後,柴公望帶著幾名郎中打扮之人,來到了城主府,見到趙攔江,連下跪道,“罪人柴公望,參見城主!”
趙攔江有些奇怪,訝道:“你怎麼回來了?”
當日,柴公望被拓跋牛人劫走,靠一通忽悠勉強騙過拓跋牛人,保住一命,拓跋牛人派了兩人一路”護送“他回隱陽,在戰爭開啟之前,他便回到了城內。
如今李仙成已死,?隱陽已是趙攔江下。作為一個投機主義者,這幾日來,他一直躲在家中,觀望形勢,若是北周軍獲勝,等待隱陽的隻有屠城,若隱陽獲勝,那麼,這一戰之後,趙攔江勢必會一飛衝。
柴公望決定要幫趙攔江。
從內心中,柴公望並不喜歡趙攔江,甚至對他戲弄自己感到惱怒,然而此刻他沒有別的選擇。不過,他也沒有輕舉妄動,注視著城內一舉一動。
同樣的投誠,隻有在最佳時機,才能凸顯作用。
在得知北大營有人中毒之事後,他心機會來了,於是從城內召集了幾名郎中,去求見趙攔江。
聽到趙攔江問話,柴公望將姿態擺的十分端正,一躬到底,道:“之前,柴公望私心太重,承蒙城主教導,心中幡然悔悟,公望在隱陽數年,早已將此處當做家鄉,如今家鄉遭難,我卻逃亡,思前索後,誠惶誠恐,回到城內,在家中閉門思過。今夜聽聞,北大營有難,於是帶了幾名郎中朋友,來略盡綿薄之力“
趙攔江見他話咬文嚼
字,很是費勁,完全不如與李先忠談得暢快,不過也不計較這些,道,“先救人要緊。”
柴公望衝幾人作揖道,”有勞幾位了。“
幾人連向後院走去,唯獨一人,站在原地,不肯移步。此人花白胡須,臉帶傲色,道,”老夫醫人、救人,向來先收診金。無論是城主,還是知府,概不賒欠。“
趙攔江問,“這位是?”
柴公望有些尷尬,道:“這位是郭春海郭神醫,號稱隱陽第一名醫,脾氣有些怪,當年給李城主治病,也是這麼一副怪脾氣。”
趙攔江道,“神醫先救人,我會補償你的。”
郭神醫道,“沒錢,免談。”
趙攔江臉色一沉,命令道,“救人!”
郭神醫道,“你威脅我?我這人就有個倔脾氣,你要是好言相勸,我還可以通融,你若是威脅我,我寧肯見死不救!”
趙攔江此時忙得焦頭爛額,哪裏有空跟他扯閑篇,直接將刀架在他脖子上,“你是去治病救人,還是準備去陰曹地府給閻王瞧病?”
郭神醫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心中懼怕,“你這人不講道理。”
趙攔江刀微用力,在郭神醫頸間輕輕劃了一刀,頓時,鮮血滲了出來。
“我這人沒耐心,我數到十,若不去救人,你對我來,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了。“趙攔江道,”城內糧食緊張,我不介意殺幾個人。“
“一。”趙攔江略一停頓,又道:“九。”
郭神醫哪裏見過這麼數數的,不過,他對趙攔江的威脅,還是有些驚懼,“十“字還沒出口,郭神醫連道,“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