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雖是剩飯,卻很豐盛。
蕭金衍知道東方暖暖性子,以她身份,又怎麼能吃這種東西,問道,“要不幫你叫兩個新菜?”
東方暖暖道,“範老板都能吃得,我又如何吃不得?”
範無常笑嘻嘻道,“老蕭啊,娶這樣一個媳婦,真是你福氣。要權力有權力,要武功有武功,關鍵是,人還和藹,沒架子。”
蕭金衍心想,你是沒見過她的另一麵。
飯菜很多,好在有寶路在,不用擔心有剩飯,蕭金衍兩年沒見到他,隻覺得他渾身狀如牛,筋如鋼鐵,境界似乎又有長進。
“兩年不見,你進境不啊。”
範無常一旁嘟囔,“境界高了,飯量也翻倍了,再這麼下去,逍遙客棧快要賠光了。”
寶路道,“還不是讓你給逼得?每起三更、睡五更,挑水、掃地、買菜、做飯,幹不完的活兒,能不多吃點嗎?”
範無常厲聲道,“我是在訓練你,考驗你,你不懂我的苦心。”
寶路道,“我也不想要還怎麼大力氣,每都吃不飽,前幾年力氣的時候,我一頓飯才吃十個饅頭,現在沒有三十個都打不住!”
範無常道,“行了,既然這麼,明你收拾收拾,回洛陽白馬寺吧。”
寶路心中一慌,“你要趕我走?”
未等範無常開口,東方暖暖道,“白馬寺要出事了。”
寶路道,“有我師父在,大的事情,也有他撐著。”
白馬寺利群方丈,武功超然,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是佛家的金剛境,一條捆仙索,一杆降魔杵,曾名震武林,據與李純鐵比武三百回合,不分勝敗,隻是最近這些年,潛心修行佛經,極少與人出手。但他的厲害,寶路是知道的。
東方暖暖道,“你師父遇到了一個極厲害的對頭,你若不去,隻他一人,怕是應付不來。”
範無常道,“不是我不想留你。隻是,這次劫難,唯有你才能幫你師父化解。”他從懷中取出四兩銀子,正是今日武林盟跟他結算後的剩餘,遞給他道,“你在這裏白幹了三年,本來想多給你點,但我家裏那位,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你省著點花,應該能撐到洛陽。”
寶路有些不舍。
“我走了,客棧怎麼辦?”
“我再去雇幾個人。去了洛陽之後,跟人打架,不到迫不得已,切記不要用全力。”
“我師父的對頭呢?”
“也不用,反正你也打不過。”
寶路雖然憨,但卻不傻,“那我去了豈不也是送死?”
範無常道,“也未必,真要是打不過,就提我名字。”
“管用嗎?”
範無常攤了攤手,“看吧!我也不知道。”
……
吃罷飯,蕭金衍便在客棧住下,很自覺地住進了柴房。柴房依舊是以前的模樣,當年他與趙攔江在這裏住了好些時候,一到夜間,趙攔江鼾聲如雷。隻是,如今同住的人變成了寶路。
寶路晚上翻來覆去,咯吱咯吱磨牙的聲音,如石磨磨豆腐一般,那聲音讓蕭金衍更是睡意全無。
他來到院鄭
任鵬舉正在房頂喝酒,看到蕭金衍,便將酒壺扔了過去,兩人坐在房頂,看著月亮正圓,滿是感慨。
當年的酒狂任鵬舉,是一笑堂金牌令主,宇文霜手下的一員猛將,兩人還曾打過一場,隻是如今,他投靠東方暖暖,三年沒見,鬢間已是白發。
蕭金衍,“今日月亮挺圓。”
算算日子,竟然已是七月十五。
任鵬舉道,“七月十五,鬼門開。算算,也是賤內寒毒發作的日子。”
這些年來,任鵬舉為了夫饒病,愁白了頭發。
“不知大嫂現在何處?”
“老家。”
任鵬舉道,“當年是我一心練武,想要闖出名堂,讓她過上好日子,那時年輕氣盛,挑戰各路江湖好漢,結果卻得罪了玄冥二老,他們兩個不是我對手,對我夫人出手,從此染上了寒毒,我一怒之下,殺了二人,卻沒有拿到解藥,她今日這番模樣,都是我的過錯。”
“不如我求一下東方姑娘,讓她把解藥給你?”
任鵬舉搖頭苦笑,“聖女的丹藥,也不過是能緩解她一時之苦,若真正解毒,得需要玄火令,此為神教聖物,又豈能輕易借人?再,她染上寒毒已有二十年,根本無藥可醫了。”
蕭金衍歎了口氣,將酒壺遞了過去。
“歸根結底,還是我的不對。若讓我再選擇一次,定不會拋棄她,闖蕩江湖。如今,我給聖女效力,她卻遭受寒毒之苦,隻能借酒消愁。”
蕭金衍年輕,雖然經曆挫折,但卻也沒有受到向任鵬舉這般打擊。他的心對這個江湖已滿是倦意,但為了夫人,卻不得不在江湖打拚。
江湖真是奇怪。
年輕的時候,人人都想成名,成為讓世人敬仰的大俠,蕭金衍也不例外,可是這些年下來,當捫心自問之時,蕭金衍也覺得,江湖,就是那麼回事。
但要退出這個江湖,卻難比登。
所以他很佩服那些在鼎盛之時激流勇退之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要跟這個江湖斷絕關係,遠離刀光劍影,過上平凡饒生活,那需要何等的勇氣?
或許,宇文霜能給他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