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唐栗半臥在美人榻上,手裏拿著一本書在讀,秋茗把桌案上的燭芯撥了撥,讓光更亮些。夏綠和冬梅去了青鬆院的庫房。
“主子。”春桃從外麵進來。
“嗯,回來了。怎麼樣?”唐栗坐直了身子,書也隨手放在了一邊。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我去時,那青嬤嬤正在家哄孫子呢,見到我嚇了一跳。”春桃坐在腳榻上,接過秋茗遞來的水,喝了一口。
“你可將我說的話帶到了?”唐栗微微勾了勾嘴角。
“帶到了,估計人明日一早就能回來。”
“那就好。將軍府那邊呢?”唐栗複又問。
“也去過了,見了老太君,說了情況。本來,依著老太君的意思,是要讓金嬤嬤今日一起跟來。我好說歹說給勸住了。”春桃回話。“嗯,主子,還有就是,今日我回府的路上,見到六王府換牌匾了。”
“可是換成了戰王府?”唐栗閑的無事,幫著秋茗剝起了花生。
“主子怎麼知曉?我還聽說,戰王要去華子監做夫子呢。一路上,大家都說可惜了。”
“哦?夫子?”唐栗偏了偏頭。“倒是有趣。你去洗手把飯吃了吧。可是一天沒吃東西了?冬梅給你留了飯,在小廚房。秋茗,你也跟著去,要是涼了就熱一下。我這裏不用伺候了。有什麼事兒,明早再說。”
“是。主子早點歇著。”秋茗應了聲。
“嗯,去吧。”
唐栗坐在榻上,繼續剝著花生,想著事情。
老皇帝就這般迫不及待地除去忠良麼?唐栗從到這世上,就覺得老皇帝好像腦子有問題,誰要是忠心耿耿,他就不是貶,就是趕到千裏之外。如今朝中留下的人,若麼是世家大族的子孫,若麼是趨炎附勢之輩,還有那麼星星點點是這幾年的新科三甲。
不論是哪些人,都不是可用之人。也怪不得一路上自己屢屢試探戰王,他所表現的都是那番心灰意冷,說出的話雖是拿自己書中原話來搪塞,可卻也能看出心中所想。唐栗忽然明白自己的書能大賣的原因,這大魏應是有很多懷才不遇之輩,自己書中的歐陽修、李白、杜甫、蘇軾等人,都是這大魏學子的真實寫照。
桌案上的燭光閃了閃。
“什麼人?”唐栗的聽覺很好,即便沒有內力,也能在百人之中分辨出自己想找的那個人。這都是前世家族中培養的,到了這世,沒了城市的盛水馬龍,唐栗更能靜心傾聽。
“唐三小姐可在?”外麵傳來一道男聲。深更半夜,外男進入府內,傳出去可好說不好聽。可這聲音,唐栗是熟悉的。
“你可是戰王身邊的無情侍衛?”唐栗試探問了下。
“嘶——”在門外的無情愣了愣,這唐三小姐的耳力如此好麼?“正是在下。”
“深夜造訪,可是有事?”唐栗站在屋子中央,早在發現異常時,就輕輕拿起掛在牆上的鎮邪寶劍。
“王爺派我來送東西。”
“何物?”
“是小姐落在我家王爺那裏的一些樂器、書籍。”無情覺得自家主子對這唐三小姐著實太上心了些。
“放在門口吧。”唐栗說完話,聽著外麵些許響動後,來人並沒有離去。“可還有事?”
“王爺說,您賣了些書籍給我家王爺。不知可在府上?若是不在,請您去華子監的時候一並帶上。”
“知道了,就這些?”
“就這些。”
“好了,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知道了。明日下午,自會有人送書到戰王府的。你且回吧。”
“告辭。”一陣風聲吹過,外麵不在有任何響動。
唐栗開門把東西搬進屋子,覺得自己應該養幾個打手在這院子裏。否則真的遇到了什麼刺客的,自己小命就完蛋了。尤其,將軍府和戰王府那是同仇敵愾。自己自然也就站到了戰王的陣營當中。皇帝能派人刺殺戰王,保不齊哪一天覺得自己礙眼,連同將軍府的人一起除之而後快了,那就真應了那日在馬車中做的夢了。
別管戰王會不會揭竿而起,自己都要早做打算。在皇帝看來戰王和將軍府是一樣的,自己想要保全將軍府,就要硬氣起來。保不準哪天,自己忍耐不住,發動反抗,也是不是沒可能的。而且,哪個社會都是要靠實力說話的。這是資本主義的舊時代,自己總得給自己謀點前程,鋪點後路呀。若真的如同普惠所說,天下大亂,自己都已經來這世上走一遭了,何不分得一杯羹呢。萬一青史留名,也不白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