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沒有說完,可是還是印證了,唐栗剛才掐算的無誤。“不用緊張,我是猜的。實在抱歉,那日宮宴,我不會帶你去。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到底什麼才是你想要的吧。”說完話,唐栗起身向外走。“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前半句夏綠聽得清清楚楚,可是後半句由於風大,她並沒有聽清。
每天清晨,唐栗都會去給老侯爺診脈。也不知怎的,老侯爺不再相信府醫,點名要唐栗去鬆鶴院診脈,時不時的還要唐栗施針,緩解頭痛。
那日,小廝端來一碗湯藥,唐栗隱約覺得不對勁。接過藥碗仔細辨別,發現裏麵一味藥的分量不對,可是老侯爺卻將事情壓了下來。起初唐束還很氣憤,發誓要找出元凶,可是老侯爺也不知道與唐束說了什麼,竟叫他穩定下來。此事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唐栗知道,大宅門裏,齷蹉事是不會少了的,既然老侯爺都不追究,自己也不想給自己多添麻煩。睜隻眼閉隻眼,自己也什麼都不說,每日按時來診脈。
“祖父這幾日可有頭痛?”
“頭痛並沒有發作,隻是,咳咳——”老侯爺咳了一陣有喘了一陣。
滿姨娘趕緊給老侯爺順氣,“就是這咳得愈發厲害。”
唐栗看了看這半花頭發的老姨娘,“多燉些梨膏來吧,枇杷也時常吃著。”
“唉。”滿姨娘應下。伺候老侯爺睡去之後,送唐栗出門。
“三小姐去花園走走可好?”出了門,滿姨娘詢問。
唐栗眨了眨眼睛,“好。”
花園中的花,開的美麗,競相鬥豔,可也有些露出衰敗景象。唐栗提著小籃子,時不時的采摘幾朵,遇見要落敗的,索性摘下扔在地上。
“花無百日好,人無千日紅。三小姐能做到這份上,足以見到心性。”滿姨娘時不時也幫唐栗摘上幾朵。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滿姨娘不也是在盡力麼?”
“三小姐可否告訴我句實話,老侯爺是否時日無多?”
“命數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呢。”唐栗掐了一朵木槿花,粉嘟嘟的甚是美麗。“就像這木槿,開在這裏,總有一天是要敗的,我掐下來,隻不過是加速地結束了它的生命,看著它現在還在嬌豔,可一刻鍾不就蔫了麼?”
“你是說有人……”滿姨娘的話沒說完,唐栗就接下了。“滿姨娘,我什麼都沒說。”
“是是是,是姨娘糊塗了。”
“糊塗了好啊,總比清醒著的好,少遭罪。”唐栗的話說的是是而非,可是句句落在這老婦人的心窩裏。
“還是請三小姐,多想想辦法,這侯府裏,不能沒有侯爺。”
“胡說,二叔不是侯爺?滿姨娘,您是真糊塗了。罷了罷了,我盡力就是。”唐栗采了一籃子的花,遞給了秋茗。“滿姨娘在現如今的日子裏能這般盡心,作為小輩的,很是欣慰,但是姨娘應當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明日是太後壽誕,我在卯時去給老侯爺診脈,你不必憂心。參湯時刻吊著吧,多活一天是一天。”
坐在石桌旁,看著滿姨娘離去的背影,唐栗心中百感交集。滿姨娘當初隻是一個通房丫頭,照顧著侯爺夫人,也就是唐鬆初的親娘。後來,夫人死了,她的眼睛與夫人相像,提了姨娘。可是再怎麼像,也是替身罷了。受寵也好,不受寵也罷。這一輩子,唐栗看的出,她是愛老侯爺的。也好,百年之後,有人真心相陪,也是一番浪漫。
唐栗一朵一朵的將花瓣折下,鋪在石桌上。由著這是花園的最深處,往日裏沒什麼人過來,修剪的匠人也照顧不到這裏,四周又種的木槿樹,唐栗和秋茗坐在裏麵的石桌旁,外麵倒也看不到裏麵。
“大小姐,求求你,我現在隻能求你了。”一道聲音傳來,唐栗和秋茗互相對視了一眼。
“你是三妹的人,她不幫你,我幫了你,豈不是讓我們之間生分?”唐安的聲音還是那樣柔弱好聽。
“我知道大小姐喜歡太子殿下,隻要你肯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秋茗對著唐栗使了個口型。“是夏綠和大小姐。”唐栗點了點頭,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兩人漸漸走遠。後麵的話,並不能聽清。
“這夏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簡直不把主子放在眼裏。”秋茗氣的叉腰大罵。
“人各有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