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搖了搖頭。“想要培養一把能殺人的刀,那很容易。隻是這把刀要是磨得過於鋒利,就沒有了原本的銳利。這栗玲瓏生了個好女兒,她卻不是個好娘親。但凡有親娘跟在身邊,唐栗絕非現在這般。璟兒喜歡,咱們就不要隨意插手了。”
“這栗玲瓏一走就是多年。心也是狠得。”平溪嬤嬤腦海裏浮出那張明媚堅毅的臉,搖了搖頭。“那這周家小姐明日再來……”
太後思考了一會兒,吐出兩個字,“照舊。”
……
唐栗一大早就坐在桌子旁看書。春桃來時很是驚訝。“主子今日起的這般早?”又看了看外麵的天,“還是我起晚了?”
“是我起得早了些。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睡不著。”唐栗抬頭看了眼春桃。“貫西將軍府今日幾時開典?”
春桃擰了帕子遞過來,“說是辰時。不過都是看著貫西大將軍的麵子過去,應該很快就能結束,畢竟是喪事。”
唐栗接過帕子擦了擦手。“告訴劉達備車,吃了飯,咱們去吊唁。”
“不等王爺了麼?昨日回府時,王爺不說今日找您同去麼?”
“適當的距離是要有的,省得外人說閑話。皇帝怕是已經注意到咱們了。別給將軍府添麻煩。”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唐栗還是懂的。
春桃點點頭,“將軍府今天應該不會出麵吧。咱們用不用準備兩份禮金?”
“不用,一份都不用準備。咱們去上柱香就走。咱們今日能過去吊唁,已經是極給麵子的事情了。畢竟西紫陵生前和我不對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大家隻會說咱們大度,不會有人說咱們不是,可若是拿禮金,意思就不一樣了,況且人家是辦白事,咱們拿多少都不好看。”唐栗搖了搖頭。
“今後做事,要記著咱們是咱們,將軍府是將軍府。咱們好了,將軍府自然能借上力。那些出頭得罪人的一些事,有咱們就夠了,切莫讓外人抓到將軍府的毛病。”唐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胳膊,繼續說。“拓北將軍府與貫西大將軍家,一直不對付,這是幾輩子的恩怨了,拓北將軍府現在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低調是最重要的事情。天家的恩德,誰知到能持續多久。”
春桃深知拓北將軍府一家對於唐栗的重要,同時也是感恩當年老太君一家對自己的恩情。點了點頭,“知道了,可那邊會不會與咱們隔了心?”
“若是老將軍和老太君還健在,還好說。若是兩個老人哪天走了,那就另當別論了。”唐栗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行己路,莫問前程。這些年若是沒有老將軍和老太君的照料,我怕是活不到現在。權當報恩吧,我想他們會明白咱們的用意的。”
唐栗來的不算早,貫西將軍府早已賓朋滿座。唐栗手裏拿了一小束白菊花下了馬車,春桃和紫鵑在後麵跟著。清歌從馬車後麵解下沿路買得一束花圈,交給了貫西將軍府的下人。
“德安郡主到——紙紮花圈一束——”隨著門口唱禮的下人報備,唐栗在眾人的打量下進了院子。
貫西大將軍明顯沒有想到唐栗能來,畢竟眼前的德安郡主差點死在自己女兒手裏。走了幾步迎上來,“你來做什麼?”
唐栗用沾了清風露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瞬間紅了眼眶。“西伯父,我昨日聽到了紫陵去世的消息,想著今日來送她一程。雖說生前,我們有些誤會,可說到底,這些年下來,早已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說是知己也不為過。”
四下裏議論聲起,果然就像唐栗說的那樣,覺得唐栗大度。貫西大將軍的臉色雖然不好看,可這樣的日子也不好說什麼。隻是叫來一個丫頭,領著唐栗去靈堂。
唐栗也不多言,每一步走的都是分外小心,處處留意在場之人的臉色。因著靈堂擺在閨房,男子不便前來瞻仰儀容。再者,來的大部分都是貫西大將軍的同僚,對於西紫陵是長者,誰也不會特意去看一個死了的小輩。
靈堂上跪著一些下人,有的真哭,有的假哭,一張張紙錢接二連三的丟進火盆。西紫陵的親娘帶著幾個夫人、小姐在一旁說著話,神色裏止不住的哀傷卻也不似作假。唐栗來到供桌前,將白菊花放在了供牌前,又接過紫鵑點燃的香燭,並未行禮去拜,隻是深深插入了香爐之中。
踏入靈堂的那一刻,唐栗就開始默念著經文,不管棺材裏躺的是誰,都希望能夠快些轉世投胎。繞到棺材邊,看向裏麵躺著的西紫陵,一瞬間的恍惚。麵貌身材上與唐栗交手的西紫陵沒有任何不同。就連西紫陵的眉間有顆黑痣,都是完全一樣的。但是看向西紫陵的手時,唐栗發現了不對,這個人沒有外傷,可唐栗知道,在與西紫陵交手時,是明顯傷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