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捏著鼻子把翠微宮的小廚房上下裏外仔仔細細帶人搜查後,出了翠微宮的門,“將這裏封鎖好,任何人不可以隨意進出,去將皇上請來。”
再轉頭看向角落裏不停嘔吐的胡綺芙,走過去拍拍她的背。“怎麼樣?還好吧?都說叫你中午多吃隻雞了。”
“少跟我提,嘔——”胡綺芙想到剛才看到的,就惡心異常,吐個不停。
很快皇帝就趕了過來,甚至沒有坐轎子,直接連跑帶顛的趕過來,後來很多人稱皇帝對陳妃用情極深,一時間成為一段佳話。
“如何?”皇帝的額頭、鼻尖浸出了薄汗。
唐栗躬身施禮道,“回皇上話,陳妃娘娘已經薨了。”
皇帝有些站立不穩,“你說什麼?”
“回皇上話,陳妃娘娘薨了,請皇上節哀。”唐栗重新重複了一遍,見到皇帝往裏麵走,趕忙攔住。“皇上節哀,陳妃娘娘遺容過於……過於悲慘,還是不看的好。”
“起開。”皇帝伸手便將唐栗推開,匆匆忙忙進入小廚房,唐栗也緊緊跟在後麵。
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假陳妃的死狀呢?多年後胡綺芙回憶著給春桃講起時,是這樣說的。“殺豬宰羊您們都見過吧,活人分屍可曾見過?大鐵鍋裏燉的是肋巴扇兒和軀幹,小灶台上煸炒的是腸肚心肺,蒸鍋裏蒸的是頭顱四肢。烹煮的時間久了,香味兒撲鼻,筷子一碰竟是連皮帶肉一下子掉下來,骨頭也被湯汁浸的晶瑩玉透……一盆子的血塊已經被烹煮成膏狀,一片片的切好擺在盤子裏……”
“皇上,陳妃應該是在這裏遇害的。殺人凶手就地取材,將屍體解剖的。陳妃失蹤的當晚,應該就遇害了,從已經裂開的麵部已經分辨不出原先的樣貌,可是臣記得母親說過,陳妃的肚臍是打過一顆珍珠在上麵的,所以臣才確認,此人正是陳妃。”唐栗對於血腥的場麵見多了,看見被分屍的假陳妃,也沒有多大的感觸,相反覺得行凶殺人的人,要麼是個好廚子,要麼是個藝術家。畢竟牆壁灶台以至於地麵,都沒有一絲的血跡。
幾個小太監哆哆嗦嗦地從灶台上將屍首撈出來,盡量小心的保證肉不掉下。拚在一起後,皇上隻看一眼便離了小廚房。唐栗看得出,皇帝一半是憤怒,一麵是惡心,整個人麵色青灰,有種搖搖欲墜的架勢。
“查,慕青你給朕往死裏查,朕要看看,誰這麼大膽子謀害陳妃。”其實皇帝在看見屍首時就已經確認了,這就是失蹤的寵妃。十年來的同床共枕,皇帝是不會認錯的。眼下生氣的是,祠堂那邊如何交代。
侍衛首領單膝跪地,“臣領旨。”
唐栗來到胡綺芙身邊,盡量遠離那個圈子。接旨的不是別人,正是與唐鬆初有過交集並且耳後有魔王殿刺青的侍衛。唐栗知道,魔王殿一定參與進來了,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讓老將軍出城回到大魏。
眼下大齊和大梁已經存有勾結之心,若是以此事給大魏的使臣扣個帽子也並非難事。三年前魔王殿的人就已經在大魏活躍,暫時的銷聲匿跡隻是為了有朝一日的爆發。況且劉太後那些不明不白的話,以及給自己的那些好似故事梗概一樣的紙張,都讓唐栗有了戒備之心。
真正的陳妃沒有死,人在鬱金那裏。假陳妃死的淒慘,若是劉太後說的事情是真的,那麼皇帝會找人代替‘陳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陳妃讓人替自己承受隆恩的事情一定有其他人知道。放眼望去,這平靜的後宮定是有很多惴惴不安的人兒在想盡辦法以保安危,如此一來,陳妃在鬱金那裏的事情怕是很快就會暴露。
鬱金山莊畢竟在大魏境內,大梁明麵上派兵要人也不是不可能,背地裏出兵,依著大魏守在交界處的將領金鳳路的脾氣來看,出兵抵抗也是必然。那麼兩軍交戰遲早發生。
唐栗躲在暗處,麵目上看不出心中所想,但是止住嘔吐的胡綺芙知道,唐栗接下來定會有大動作。用胳膊肘撞了唐栗一下,“現在做什麼?”
唐栗對於胡綺芙的八卦精神感到很好笑,食指放在唇邊,“噓,別出聲,陳妃死的冤枉,你難道不覺得身邊冷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