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聽了這話,包括在場的所有人皆是神情一頓。老太君用帕子把眼淚擦了擦,“看不慣你自可以離開這裏,沒人留你在這。”微微坐直身子,“老二家的,你可要記住了,今後這閑雜人等,萬不可輕易入這拓北將軍府。這閨房更是重地,別讓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可以進來。”
唐栗的眼淚並著眼屎,被坐在一旁的王氏用濕帕子一並擦了個幹淨,唐栗終於可以看清周圍這些人了,看向栗玲瓏的時候,心中還是驚訝的。但是更驚訝的是老太君對待栗玲瓏的態度。
“咳……咳咳……咳……嘔——”唐栗剛想說些什麼,可是嗓子的嘶啞疼痛,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本來想靠自身去壓製,卻越咳越嚴重,別管這些人是怎麼給拍打後背,或是順服前胸,最後生生咳出一口血才算喘勻了氣。當然這口血不偏不正,吐在王氏手心的帕子上。
王氏也不嫌棄,在一旁端茶遞水更是殷勤。老太君看到唐栗吐了血,更是又氣又急,生生把栗玲瓏轟走才算滿意。一時間屋內的氣氛十分尷尬。唐栗在春桃冬梅的服侍下漱了口,緩了半晌長舒了一口氣。看著一旁照顧自己的王氏微微隆起的肚子,打趣道,“這是誰家的神仙姐姐,竟是下凡落了咱家?可是哪位哥哥娶的嫂嫂?當真是好福氣。”
王氏臉麵一紅,“妹妹就能取笑我。”
“哪裏取笑嫂嫂了?要我猜猜,嗯,可是我那四哥的?”
幾日光景唐栗已經能下床走動,宮裏也知道唐栗回來的事情。魏十四一直在裏麵周旋,隻說唐栗是三年前追查魔王殿,去了大梁做臥底。查出了魔王殿的包藏禍心,還有大梁的勃勃野心。畢竟現在的魏十四把控著朝堂的動向,便是放個屁都是香的,不知道有多少大臣恭維,自然唐栗的李偉也是水漲船高。戰王與老將軍在前線也是得心應手。
“一個人喝酒,總歸沒意思些。”唐栗從後院練過功,正巧看見坐在房梁上對月獨酌的栗玲瓏。
栗玲瓏已經喝得醉了三分,眯瞪著眼睛看了看站在院子海棠花下的唐栗,“嗬,是你呀。”
唐栗點了頭,攀著梯子上了房梁。“對月獨酌,果然是一番意境。”唐栗坐在栗玲瓏的身旁,“怪不得詩人總是描繪月色,這房梁上賞月,心境倒真是不同。”
唐栗很自覺地拿起旁邊的一小壇酒。拔下塞子,輕輕吸了吸鼻子。“這上好的荷花釀,倒是被你喝得所剩無幾了。”
栗玲瓏斜眼看了一眼唐栗,“生病的人不能喝酒,不知道麼?”
唐栗搖搖頭,仰頭喝下塵封了五年的荷花釀,一口下去,就得香醇加上微高的度數,一時間叫唐栗有些不適應。“咳咳——嘶——五年未見,你們竟純烈如斯,唉——不過是造化弄人,皆是天意。”
前半句栗玲瓏聽得明白,後半句卻有些雲裏霧裏。“你這是在說酒呢?還是在說我?”
唐栗搖搖頭笑道,“非也非也——”仰頭又是一口,這次倒是比剛剛的那一口平穩的多,“這世間萬物,都是上天的恩德。”
“整日裏說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栗玲瓏嗤笑著仰頭喝光了壺裏的最後一滴酒。“我記得你剛生下來不久就會說話了。雖是奶聲奶氣,可是吐字清晰的很。你剛三個月就學會了走路,抓周的時候抓了一杆小小的紅纓槍。”
“我記得那槍,那槍是外公用鐵木做的,周身打磨的十分光滑,搶尖也是沒有開過光的。”唐栗點了點頭。“外公做了好久才做好。”
栗玲瓏點點頭,“自幼你就與眾不同。爹爹待你比待我要更為上心。那木本就稀有,又重又笨,爹爹竟是一點點用砂石打磨出來。嘖嘖,從未見過他那般上心。”尋覓著旁邊的酒壺,“怎麼都空了?”
“按照你這麼個喝法,多少能夠?”唐栗撇了撇嘴,“倒是糟踐了我那些花釀。”隨意撿起一壺,“這壺是梨花……這壺是海棠……這壺是高粱的……這壺是草莓……”
“行了,多少錢,老娘賠給你就是。”栗玲瓏從口袋裏掏了半天,什麼都沒有掏出了,又在身上尋覓好久,咬了咬牙,把扳指從手上脫下。“這個壓給你,明日我叫身邊人拿錢來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