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坐在窗邊看著手中的信紙,翹起的二郎腿此刻晃了晃,“喝光了我所有的花釀,睡他個半個月,我約麼著能醒。再說了,我過去的時候,不過是一房梁的空瓶子,我去哪裏勸她?”伸手取出塞在鼻孔裏的棉花團,“我去,這味道,嗬,不知道的準保以為是誰家酒壇子打翻了呢。”唐栗捏著鼻子溜出了門。對著守在外麵的侍女吩咐道,“去端些醒酒湯來,早中晚各喂一次,一次一碗。不可多不可少,記住了麼?”
侍女趕緊點點頭,“回主子話,桃紅記住了。”
“你叫桃紅?”唐栗上下打量了一眼,“誰起的名字?”麵前這丫頭唇角帶笑,不過是剛及笄的年齡,卻麵似桃花,若是不抬眼,恭敬低頭待在那裏,絕對是惹人憐愛的清純女子。正應了她那桃紅的名字,人若桃花千般好,偏愛當中一朵紅。可若抬了眼,那流動的眼波,便是唐栗一介女流,都愛上三分,何況這一家子當中的男子呢,這絕對是個‘妖孽’。“幾時入府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回主子話,奴家入府不過一載,您沒見過是正常的。名字是……”
唐栗剛剛聽到‘奴家’兩個字的時候,不知為什麼,腦海中偏偏閃現過潘金蓮的身影。一身的雞皮疙瘩,若不是穿的厚實些,此刻怕是遍地都是,“咳——”唐栗輕咳一聲,“那個不用說了,好好伺候裏麵那位夫人,好處自是少不了你的。不過裏麵那位的脾氣可不太好,你謹慎些罷。”說完唐栗便背著手離開,盡量不聽身後桃紅的聲音,簡直酥到骨子裏。
其實就算桃紅不說名字是誰起的,唐栗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這一府的武將,偏偏出個好弄筆墨的三少爺,除了自己的那個三表哥,唐栗真真是想不出誰有這閑工夫。可是有覺得桃紅實在長得太好看了些,便是放在這京中的世族貴女裏麵,也算得上是出挑的。自古紅顏禍水,這人怎麼就進了這府門呢?唐栗想到這裏不由得留了個心眼。
繞過長廊迎麵遇上急匆匆的鳳琴。這幾日唐栗已經將府中的人認了七七八八,鳳琴正是王氏娘家時的大丫鬟,長相不算太出挑,但是做事一點不馬虎,很得王氏的依賴,唐栗估摸著,這鳳琴應該是王氏準備送給栗沛棋做通房的丫鬟。對於王氏有這樣的想法,唐栗並不覺得意外,古代的三妻四妾已是傳統,便是拓北將軍府家風再嚴,老將軍還有兩個通房呢,不過是明份上沒有抬成姨娘罷了,生下的子嗣,也早早送到莊子裏自立門戶。按照老太君的話來說,用外人倒不如自己人用的放心些,便是再有勾勾腸子,也是肥水流了自己家的田,沒什麼可心疼的,人家還記咱們一份好,來日有事情還能報答一二。
想到這裏再抬眼看那鳳琴,唐栗隻覺得可悲,自己掌控不得自己的命運,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些。“這麼急的上哪裏去?可是後麵有人攆你不成?”鳳琴隻顧低頭走路,時不時回頭瞧上幾眼,步履匆匆,險些撞到迎麵的唐栗。
聽到唐栗的話,鳳琴生生站住腳跟打了一個機靈。摸著自己起伏的胸口,“嚇死我了。可算見到姑奶奶了。”一把抓起唐栗的胳膊也顧不上什麼禮儀尊卑,“您快跟我來,我家少夫人今兒晨起摔了一下,現在竟是疼的喘不上氣。”
唐栗一聽腦袋嗡地一下子,腳下生風,也顧不得形象,拖著鳳琴跑了起來,“怎麼摔得,可是請了府醫?”
“府醫今日不在家……”鳳琴一個機靈弱弱地回了一句。“在花園傷了腳……”
這一句不要緊,唐栗隻感覺當頭一棒。“都不在家?我記得府中有三位府醫啊。”
“是三位,劉大夫跟著老將軍去了前線。他的孫子趕巧幾周前也去了北邊關外。隻剩下孫大夫,不巧的是昨日拉肚,還未來上工。”鳳琴到底是宅院裏的女流,跟著唐栗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可還是把話說的清楚,交代的完了。
唐栗聽聲音也知道此刻鳳琴已經是累到不行,“我先去,你從這條路去廚房,把春桃叫來,快去。”唐栗說完又向前跑了幾步,口中念念有詞,運起縮地成寸的本事,不過是兩三步,就到了王氏的院落。“嫂嫂,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