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隻剩下春桃和唐栗，唐栗直接問道，“這件事，你說過麼？”
“主子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隱瞞的，隻是這次來的人，怕是你不想見到。”春桃很是急躁。想要解釋，可是看著唐栗冷靜的樣子，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主子你罰我吧。”
“來的是誰？”
“……”春桃。“西紫陵。”
“……”唐栗沉默了，這人，自己確實不想見到，整整在大梁待了兩年，唐栗也沒有碰上這個人，在大梁的時候，自己還在想，這西紫陵不是魔王殿的人麼，怎麼自己沒有見到，如今以這種方式得知消息，著實可笑。“來了幾人？怎麼就將兩年的糧食吃空了？”
“沒有吃空，隻是要去了。”春桃努了努嘴，終於歎了口氣，“主子你要硝石硫磺，可是咱們根本沒有，全城的硝石硫磺都被他們掌控著……”
“所以就提出了條件？要糧食？”
春桃點點頭，“這件事也是我被扣押在王爺那裏的時候得知的。”春桃有些懊惱，“原本……王爺是不同意的。隻是後來您去了……”
唐栗眼神有些放空，“所以就是拿糧食換了硝石硫磺？”
“……”春桃點了點頭，“主子……”
“糊塗！”唐栗留下了兩個字轉身進了屋，春桃一時間不知道這話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戰王，亦或者實在說主子自己。
唐栗進了屋，把自己鎖在了內室，看向床上的方向，“大白天的，你怎麼來了？”
“看看你這便進度如何，你要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一個玄衣少年出現在床上，“如今越地也沒了糧食，你要如何？”
“有何難？要回來就是。”唐栗揉了揉太陽穴，“這記性愈發的不好了，看來真的是日子不多了。尤其是白天，很怕陽光。你有沒有什麼方法？”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酆都大帝。“……”勾了勾唇角，“你的要求是越來越多了，生死簿上已經死了的人，現在要還陽。我同意了一件事，居然還有第二件事。”
“拘我魂的是你們的無常。我人沒死，你們騙我去下麵。我去了，就要送我回那邊，我不願意，你們能怎樣？這世界都是假的，可是你不也不想去死麼？咱們不過是彼此彼此。”唐栗坐在桌邊，倒了杯茶。“我不過是要身體好些，省的哪日真的上了戰場，還沒等交戰就一命嗚呼。”
“倒成了本君的不是。”
“本來就是。”唐栗的眼皮翻了翻，“不管是一件事還是兩件事，我不過是以我之軀，換他人安寧罷了。”
“那魏璟禵呢？你知道我今日是為何而來，他的日子有多長時間你比我明白。”少年並不示弱，“唐栗，你我皆不是這世間的，我死了大不了是灰飛煙滅，你死了能不能回去，我就不知道了。”
“我沒打著回去。”唐栗看著少年的眼睛，鄭重其事。“他……我救了他，我不能對不起他。有時候我自己還在想，是不是我當時沒有救他，他不至於這樣。若是我繼續負了他，豈不是我就是那千古罪人？”
“都說了奇門的人，什麼都很平常，隻是菩薩心腸學了十成十。”少年往後一仰，“早晚都是一死，你何故強求？這世間的萬物皆是有自己的運數，你不必強求。”
“世間有萬物，萬物有生靈，這事情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唐栗歎了口氣。“若是菩薩心腸，豈不是要忙死。這菩薩何在？生靈塗炭之際，求佛怕是沒用的，誰都大叫，菩薩難道誰都幫助麼？不見得吧，要不然現在怎麼會死這麼多人？難道都是命數？不要唬我了，這件事誰都沒有你清楚。魔王殿不在上的任何人，都沒有按照生死簿上寫的來活著，這世界亂了。”
“亂了……亂了麼？”少年喃喃自語。
唐栗也是看著窗外的雲卷雲舒，“亂了，從血月東升的時候就亂了。或者從滿城梓樹開花的時候就亂了，隻是你們不知道。創造這世界的人，到底為什麼要毀滅它呢？”
兩人一時間無言以對。皆是陷入了沉思。“……”
“別管了，趁著我還有能力，送你回去就是。”許久之後酆都大帝猛地從床上坐起。
唐栗看著他搖了頭，“不搏一搏，你怎麼知道，這世界就真的沒有救了？或許這就是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