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淩神色憂慮的從他手中接過,翻開奏折細細的閱讀,越往下他臉上的表情卻越是陰晴難辨,重重的將手中的折子合上,他向來溫譴的麵容此刻卻似履了一層寒冰一般,出口的話語亦是臘月裏的寒霜般。
“殺無赦。”
東方澈沉默片刻,聲音似帶著幾分疲憊。“就照你的意思辦吧,事不宜遲,朕命你明日早上即刻啟程。”
“臣弟領旨。”
東方澈點點頭,指著桌案上堆積得厚厚的奏折說道:“這是幾日早朝的奏折,其中居然沒有一本提及此事,可見秦家那老狐狸已經開始露尾巴了,卞城失守定和他脫不了關係。”
他將目光與東方澈對視,似鬆了一口氣。“已經過了那麼久,終於要忍不住了,這倒是一個徹底鏟除他的好機會,可順帶將他連根拔起,再無後顧之憂。”
“隻要秦相垮了,那麼他多年來培養的那些勢力也會跟著瓦解,這心頭大患也終於要落地,至於你那新封的王妃要如何處置?”東方澈背對著他,用不大的聲音問道。也希望聽到的是一個滿意的回答,雖然他不想傷害自己信任的人,但事關整個天都的安危,他身為帝皇也不得不殘忍,留下她就等於為日後埋下禍患,他相信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
麵對東方澈的問題,其實他也不知該如何,現實沒有發生的時候他不願意去想,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不知道自己居然慢慢的開始在意那張帶著淡淡淺笑的臉,一直他都以為她隻是宛宛的替身,是用來牽製秦相的一顆好棋,他卻唯獨算漏了自己的心。
斂去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情緒,清俊的麵容無波。“皇兄放心,臣弟知道該怎麼做。”
東方澈聞言歎了一口氣,此刻他背對著東方淩,雙手交疊置於身後道:“如此便好!朕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朕失望,一個女人而已。”
直到夕陽西下,方淩才抬著沉重的步伐從禦書房中邁出,淩亂的思緒讓他腳步不覺的往前。三月裏草長鶯飛,正是大好的春光,晚霞的夕陽殉爛到極致卻給這滿園的花草染上了一抹淒涼之色。馥鬱的玫瑰花香在空氣中彌漫,在殉爛的夕陽下紅的像火,豔的似血。
“王爺怎麼也在這裏?”
杜憐馨嬌柔的嗓音自耳邊響起,他斂去思緒麵容恢複了一貫的淡然溫潤。“德妃娘娘。”依舊溫軟的笑卻帶著莫名的疏離,眼中不再是她熟悉的寵溺。
她知道他離開禦書房並沒有馬上出宮,而是來到了禦花園,所以她特意巧遇隻為了想見他,原本就絕美的臉此刻更精心的裝扮了一番,穿上了他最喜歡的白色,那麼細致的修飾隻為了在他眼中永遠都是最美的,但他給她卻是漠然和疏離。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外麵有些涼,去將本宮的披風拿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那丫鬟恭敬的行禮便忙朝來時的方向奔去。
杜憐馨支開身邊丫鬟走近東方淩身側,眸光有些許的迷離,出口的話也帶著絲絲哽咽:“東方哥哥,馨兒好想你。”她淚光盈盈抬起纖纖素手想要撫上那張清俊絕美的臉。
東方淩察覺她的動作前一步甩開她的手,有些怒意的別過臉,眼中帶著警告。
“馨兒,注意你的身份,別再任性了。”
聞言她臉上的淚一滴滴流下,花了臉上那精致的妝容。“東方哥哥,你真的不要馨兒了嗎?”
“馨兒,皇兄對你百般寵愛,你難道要背叛他嗎?本王一直把你當妹妹,而現在,該叫你一聲皇嫂吧。”他聲音越發的冷漠,看著杜憐馨的臉無一絲表情。
“可是我……”她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直到指甲陷進掌心鮮紅的血順著指間滴落卻渾然不覺。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更顯嬌柔憐弱。
“馨兒,本王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漸漸沉沒的夕陽很快便沒有了蹤影,她看著東方淩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暮色漸濃,是恨,是怨,隨著這一刻瘋狂的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