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腳步的往前,發帶頓時被扯落,三千青絲頓時如布般傾灑下來。
氣氛似乎在這一瞬間被凝固一般,賀之秋以及在場的女子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此刻表情已經完全僵硬的纖塵。
青絲如墨,眉目如畫,眸光流轉。
那一身男子衣衫,此刻卻掩不去那窈窕身姿,風華無雙。
“啊……”
“啊……”在場的女子都忍不住驚呼出聲,紛紛用手捂嘴驚訝之色爬了滿麵。
“是女子……”
“好美麗的女子……”甚至更有個別大膽的緩緩靠近她身側讚歎道。
纖塵此刻仿佛呆化的偶人,看著自己身側垂下的墨發,她緩緩伸出手去,卻帶著微微的顫抖。
賀之秋仍然保持著懷擁美人的姿勢,隻是那酒在唇邊他卻忘了要張嘴,琥珀色的瞳孔在不斷的放大,腦中反複冒著這樣一句話。
“他是女的?”
“無心是女子?”
他突然大力推開坐在他腿上的兩名女子。
“爺……”被推倒在地上的女子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隻能露出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賀之秋。
他卻突然怒吼一聲,聲音冰冷得讓人膽顫。
“滾,全部給本少爺滾出去。”
眾女子一見財神爺發怒,忙垂首不發一言,乖乖的退了出去。
房中一時之間落針可聞,纖塵不敢回過頭來,心中卻亂作一團,盡管如此,她仍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身後那道炙熱的目光,淩厲的似要將她刺穿。
“怎麼,你不打算解釋一下?”仿佛過了萬年之久,他清涼的聲音終於響起,平靜得無一絲波瀾。
纖塵有些錯愕,賀之秋為何沒有發火?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
“賀少爺,真的很抱歉。”
“很抱歉?”賀之秋說著走近她身側,眼光卻一直在她臉上流連。
“除此之外呢?”他修長的手指捏住了纖塵的下巴,逼著她與他對視。
“賀少爺,我不是存心欺騙你,但希望你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雖然一直以男子的身份與你交心,但卻從未想過害你半分。”她說完閉上眼,下顎的疼痛卻漸漸輕了幾許。
“好,本少爺信你一次。”他放開她,轉身彎腰去將被扯落的發帶撿起。
當他略微冰涼的指尖觸及到她溫熱的肌膚時,她愣了愣,見他手中拿著的發帶瞬間明白過來,但卻不解他前後判若兩人的態度。
“我自己來可以。”她聲音很輕,目光卻不敢看向他。
賀之秋恍若未聞,修長的手指穿過她如墨的青絲,一根一根的纏繞著指尖,心底柔軟的深處似被撩撥了一下的琴弦,那種怪異的感覺一波一波的蕩漾開去。
馬車內,纖塵心頭說不出的複雜,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致,那一處繁華漸漸遠離在視線內,她放下車簾,甚至不敢回想方才的那一幕,但賀之秋的表現卻實在太出乎人意料了,他竟然如此平靜的接受了她欺騙他的事情,依照他的性子不是該好好的懲罰她一番麼?
她甩甩頭,將一切拋到了九霄雲外。
賀之秋一直站在原處,直到那馬車漸漸縮小成為一個小圓點,最後消失不見,他唇邊的笑意越發明顯,綻開似一朵妍麗的花,灼了清亮的眸。
他壓抑住心底的狂喜,唇緩緩張合,吐出了一句很輕的話:“不管你是誰?本少爺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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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非墨此刻半倚在纖塵房間的回廊前,四處安靜得隻剩下蟲兒在小聲嚶嚀,隱沒在暗處的暗衛也悄悄的退了下去,此處除了他與纖塵,其他人是不可隨意進入的,所以他十分安詳的閉目養神,但眉宇間那淡淡的憂鬱卻在月色下顯得尤為蒼涼,清冷的月光照在他如玉的麵龐上,白衣勝雪,淡若輕雲。
纖塵一眼便注意到了月色下一襲白衣的他,她放輕腳步走到他身側,靜靜的坐下。
知他沒有睡著,她側過頭去看他,丹唇輕啟:“夜裏涼,回屋睡吧。”
他睜開眼,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燦若星辰,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他抬頭看了一眼茫茫的蒼穹,道:“明城的天空很美麗,比起天都如何?”
纖塵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樣問,但目光還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清透的月色灑滿了整個天際,籠罩著迷蒙的景致,雖然看不真切,但卻多了一份朦朧美麗。
“都好吧。”印象中第一次遇見雲非墨也在這樣一個月色清透的夜晚,那也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他輕功的厲害,而如今,時隔三年,回想卻恍若昨日。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但那漆黑的眸卻沒有離開過那一輪懸掛的孤月,淡淡的光華灑在他臉上,泛起了柔和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