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眯起眼睛,無聲地抬起頭,細細地將眼前的雲尚行打量了一番。不用懷疑,看他此刻一臉疲憊和滿身的風塵仆仆就知道,他一定是急匆匆地從墓地趕到這裏來的。那麼,是不是也代表,他願意或者已經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想著,笙歌眨了眨眼睛,在心裏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好半晌,他的聲音才輕飄飄地傳來過來。
“失血過多,已經......去世了。”艱難地說完這一句話,笙歌卻似乎不願多做停留,身下腳步急匆匆地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死了?雲尚行聞言,不由一怔,身體微微向後靠向雪白的牆壁。大掌的手心和身體冰涼的瓷磚緊貼在一起,讓他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寒意襲來。
就這麼死了,就這麼結束了?那麼,他這麼多年來,都在做什麼?這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一覺醒來,似乎什麼都失去了夢中的樣子。這樣的結局,讓他沒來由的感覺恐慌。
那麼現在,他該做什麼?
推開門,一眼便看見了橫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白布的身體。雲尚行抿著唇,無聲地走了進來。床邊,安靜地坐著埋頭進雙掌間的穆奕天。身邊,是眼眶微微有些紅的清顏。看見雲尚行,清顏隻是抬眼看了一下,卻沒有開口說話。不著痕跡地退開一步,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怎麼,來確認她是不是死了是嗎?”床邊,穆奕天抬起頭,說出的話微微有些極端。他說著,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雲尚行,伸手,猝不及防地掀開了覆蓋在床上人身上的白布。頓時,葉蘭慘白安靜的麵容出現在麵前。麵容安詳,嘴角微微帶著笑意。
一時間,雲尚行的喉間像是被堵了棉花一樣說不出話來。好半晌,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一眼床上的葉蘭,又看看身邊的清顏和此刻幾乎處於失控狀態的穆奕天。沒有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門在眼前無聲地關上,走廊上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不消片刻,大門卻又一次被推開,笙歌一臉複雜的神情走了出來。看看兩個人,不由得輕輕歎了一口氣。“這種事情,我發誓我這輩子隻做一次。”他說著,故作緊張地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清顏和穆奕天相視一看,卻似乎一點也不願意買賬。“笙歌,你出去吧,這裏我們來,別讓別人進來。”穆奕天起身,一邊說著,一邊湊到床上葉蘭的耳邊輕聲說著,“媽,可以了。”說著,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笙歌聳聳肩膀,眼睜睜地看著床上“死了”的葉蘭,在穆奕天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伯母,”清顏站在身邊,臉上隱隱地步著愁雲。心裏,總覺得不妥。她甚至不知道,他們如此聯合起來為雲尚行演了這樣一場戲,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決定。“我們這樣做合適嗎?”她說著,眉頭輕輕地打著結。身邊,笙歌卻伸手拍拍她的肩頭,示意她放心。
“他的怨念太深,需要時間來慢慢淡化。而伯母的死,無非就是最好的開始。”他說著,看看身邊大床上葉蘭胸前雖然纏繞著紗布卻依然滲著血的傷口,“況且,伯母已經付出代價了不是嗎?”說著,微微鬆了一口氣。在心裏,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