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奕天的手頹然滑落,身體甚至經不住地向後踉蹌了幾步。身前的笙歌一怔,伸手急忙就要去扶他。下一秒,他卻驀地站直了身體,微微定了定神。抿著唇,他一臉堅定地站著眼前的笙歌,“帶我進去,我要呆在她身邊。”他說著,神情裏多了一份堅定,少了一份絕望。這樣的神情,讓笙歌微微閃了神。
門,在眾人眼前打開又再度關上。
手術室的不遠處,井紹言沉默地立在一群人身後。眼睛裏隱隱閃著亮光。似乎是無聲地沉默了好久,他眨了眨眼睛,視線無聲地投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邊沉默不語的聽風身上。兩個男人之間,無聲地對視了好久。半晌,同時移動腳步。悄悄地向著走廊盡頭消失不見。
“清清......清清......求你堅持好不好,堅持......”幾乎是在進入手術室的第一時間,穆奕天便撲到了清顏的床前。看著已然陷入昏迷的清顏,驀地紅了眼眶。埋頭進她的脖頸,微微地哽咽了。“笨女人,是誰答應過我,從此不離開我,陪我到老的,恩,現在是怎麼樣,想要食言嗎?告訴你,我不答應。”他說著,不由得撥高了音量。看著已然沒有反應的清顏,高大的身體頓時“蹭”的一下,從她身邊站了來,甚至讓身邊沉默不語的笙歌也嚇了一跳。
“清顏,我告訴你,想要就這樣離開嗎?嗬嗬。”他嗤笑一聲,“我可從來沒有答應,我會替你養孩子,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不自己養。”頓了頓,又接著說,“你這樣走了,這個孩子,我也一樣不會要不會疼。除非,你親眼看著他長大。”說著說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知道,整個世界忽然間在眼前開始一點點塌了。
床上的清顏,已然自顧自地昏迷著。一張臉,白的像是透明的一般。他終於還是俯身靠在了她的身邊,想要聽見她哪怕微弱也依然存在的呼吸。“清清,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就帶著孩子一起去找你,好不好?”他靠近她耳邊,輕聲地呢喃著。這是她最為掛念的事情,如果她還是不肯醒過來,那麼,他就真的會徹底崩潰。
男人的眼淚,順著清顏光滑細嫩的脖頸,一點點滑進身體裏。昏迷中的清顏,耳邊殘存的意識,讓她的身體微微輕顫了一下。意識昏沉中,她仿佛聽見穆奕天伏在身邊的聲聲低喃。她甚至還可以感覺到他冰涼的眼淚落在自己皮膚上灼熱的感覺。他說,如果她走了,他就帶孩子一起走。
奕天,不可以,不可以,那是我們的孩子,承載了我們無數的愛恨,你怎麼忍心。
她在心裏呐喊著,卻久久聽不到耳邊他的回聲。
眼前,仿佛有無數的黑暗擋在眼前。她掙紮著,想要衝破重重黑暗睜開眼睛。
她不能死,她還有孩子,還有這個在耳邊低聲哭泣的男人。她不能。
驀地,她拚了命地嚐試著。終於,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團混亂的迷霧混沌不清。然後,模糊的視線裏開始漸漸地出現一片雪白。耳邊,男人的嗚咽終於在耳邊被她清晰地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