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氣,熱的人都快要出現幻覺了。晚上八點多了,還是不見降溫一星半點。
趙發凱戰戰兢兢坐在廚房的案台後麵用軟布擦著精致的骨瓷盤子,看著在外麵店裏冷麵抱胸靜坐的陶羨。
有了陶羨,再熱的天,店裏的冷氣都不用開啊。
他就不明白了,蘇小姐聽說了家裏出事兒,回家看一趟又怎麼啦,哪兒又戳中陶羨敏感的神經了。感情在陶先生看來,人家親爹還沒有給他爺爺做飯重要。
明明走之前,蘇小姐已經把怎麼做菜教了他一遍,還給他專門寫了方子,怕他忘記,他昨晚上和今天一天做的飯菜,客人們都很滿意啊,為什麼陶羨還這樣掛著臉,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傳說中陶羨的那個大牌脾氣,趙發凱覺得,那些說陶羨不好的人,還真不是白說的,這種人,太難相處了。
薑明明沒有趙發凱這個主廚壓力大,他一邊掃地,一邊偷偷刷著朋友圈,不一會兒就驚叫一聲,對趙發凱道:“趙哥,出大事了。”
趙發凱正怕陶羨,呲了他一聲:“別鬧,好好幹活。”
薑明明卻死活要把手機塞到他鼻子底下,道:“跟咱們有點兒關係。”
趙發凱一看,也是一愣,原來是他們以前的一個同事,拍了好幾張照片,全都是蘇氏酒樓的老樓,樓下圍了好多警察,還能看到武警的身影,將蘇氏酒樓團團圍住。
他們來以前,蘇氏酒樓就被勒令停業整改,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啊。
趙發凱也顧不上陶羨這臭臉了,他得趕緊跟自己的幹爹聯係一下。
摸出手機,他撥通了包汝文的電話,過了一會兒,包汝文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凱子啊,怎麼了。”
平時趙發凱特別討厭人家叫他凱子這個小名,哪怕是包汝文喊,他也會不服氣的暗示兩下,但今天卻顧不得了,問道:“爸,你沒事兒吧,我看見咱們蘇氏酒樓出事兒了。”
包汝文剛才還好像一條死長蟲一樣,這會兒忽然爆發了,大聲對著電話罵道:“都是你這個孫子!混蛋玩意兒,這下捅破天了,蘇小姐到現在還蹤影呢,她要是出事兒了,老子把你全家剁成麻將塊。”
趙發凱身上一僵,下意識的將話筒拿的離自己遠了點,包汝文的聲音大的快要衝破天機,他這山寨機本來收音效果就不好,瞬間整個屋裏都聽到了。
薑明明很崇拜蘇若彤,整天提起來蘇若彤都是“女神”長,“女神”短的,著急道:“蘇女神怎麼了?”
“你們兩個不省心的,我說你們腦袋都長狗身上了,會不會辦事,走前怎麼囑咐的,不要和蘇小姐說家裏的事情,偏要說偏要說,你們舌根長?能嚼一年?不能用在正處上,剁了下來鹵兩盤子……還有你,薑明明啊薑明明,你菜不會做菜,人不會做人,你趙哥胡沁的時候你怎麼不攔著,你平時那機靈勁兒擱京城根怎麼不敢抖了?”包汝文罵著罵著,竟然帶了點兒哭腔。
這時,旁邊傳來蘇長青有氣無力的聲音:“好了,老包,不怪兩個孩子,彤彤早晚要知道的。”
“不怪他們!我怎麼能不怪他們!我的蘇小姐呦!嗚嗚嗚嗚嗚!”
包汝文哭喪一般的嚎叫淒慘的響起在小小的私家廚房內,趙發凱和薑明明聽得瘮的慌,沒了主心骨,抬頭一看,外麵屋裏的陶羨竟然已經不見了,連找陶羨拿捏個說法都不可能。
外麵,陶羨已經開著車子出去這條街了。
剛才聽見包汝文說蘇若彤消失了,他心裏就咯噔一下,趕緊跑出門,一邊開車一邊給新海市那邊打電話。
他一個打的,是蘇長青的電話,卻沒人接,第二個打的,是李紅星的,也沒人接,第三個打的是包汝文的,卻被人摁了電話,頓時知道,蘇家人現在不想理他。
所以,蘇若彤一定是出事兒了。人家好好的小姑娘,交到他的手裏,帶到京城來避禍,結果卻孤身一個人回去,還出事兒了,他陶羨自始至終沒路麵,到這個時候開始著急了,人家蘇家已經不想理他了。
他現在,就是蘇家的罪人!
一層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在陶羨的頭上出現,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飄上天際,腦子亂的完全不知道該想什麼好。
既然蘇長青他們都這個反應了,蘇若彤一定是出大事了。
陶羨強令自己漿糊一樣的腦子運轉起來,終於想起一個可能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立刻撥號過去,整個人就是新海市刑偵大隊的吳隊長。
那邊吳隊長一接到陶羨的電話,先打個哈哈,道:“呦,陶先生,您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呀。”
吳隊長說話還是很有技巧的,暗示陶羨可以從他這裏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陶羨立刻用僵硬的語氣道:“不是無事啊,我們是茶友啊,上回我給吳隊長你拿的毛尖兒喝著怎麼樣,這次我弄到了一批新的,要不要品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