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普通的黎明,但對周致祥來說,卻是這輩子度過的已知的最差的黎明。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身上穿著給精神病人用的那種束縛衣,像條鯰魚般驚恐的躺在張非常專業的病床上。
他隔壁上插著一根粗粗的針管,裏麵流出鮮紅色的血液,進入病床邊的一台複雜的血液分離機中,再將不需要的部分反輸回來。
一開始被摁在這張床上抽血的時候,周致祥嚇得快要崩潰,但慢慢的,他平靜下來,似乎他還活著,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又驚恐起來,不管那些人是想要他血裏的什麼東西,抽了這麼久,他真的不會死麼?
寂靜的室內,隻有儀器偶爾想起的滴答聲和咕嚕聲。
忽然,一陣腳步聲在門口響起,周致祥被封起來的嘴裏忍不住發出急促的嗚嗚喊叫,希望能引起別人注意。
那人的腳步聲到了床前,停住了。
是喬修民。
他圓框眼鏡下的灰眼鏡尤其冷漠,對周致祥點點頭:“周先生,你很有用,我代家父向你說一聲感謝。”
周致祥聽到喬修民的話,打背心生起一陣冰涼,隻覺得毛骨悚然。這是準備卸磨殺驢了麼,所以特地來說點好聽的。
但周致祥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等喬修民出去後沒多久,便進來一名醫生,停止儀器運作,將他身上插著的針管拔下來。
周致祥隻覺得莫名其妙,又有種劫後餘生的欣喜,被人領著,味同嚼蠟吃了頓飯。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被抓到這裏來,為何被抽了一夜血,更不知道為何喬家說自己有用。
但不管怎麼樣,他活下來了。
魔都機場,蘇若彤坐在等待區,很快她就要和父親一起飛美國,去做身體檢查。
陶羨知道她等飛機,怕她無聊,短信一條接一條發過來。
蘇長青看蘇若彤一直在發消息,不知道在跟人聊什麼,故做嚴肅的掩飾著自己的好奇看向她的屏幕,隻見蘇若彤正在看一張截圖,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
“這是我們班級群傳的資料,快要期末考了。爸爸,等在美國檢查過,要是我沒病,能回來參加考試麼?我不想延期畢業。”
蘇長青心中一軟,道:“好好好,隻要你健康,爸爸一定會同意。”
等蘇長青收回腦袋,蘇若彤才把班級群關上,調出陶羨剛才給他發的消息。
陶羨:彤彤你造嘛,我昨天聽到個震撼消息,你那個同學寧丹丹,她懷的孩子不是魏崢噠,你猜是誰的。
蘇若彤大跌眼鏡,這個真的超出她預料了。
想了想,她問道:是陳幸的?
寧丹丹以前超級喜歡陳幸,她要是不願意給魏崢這個植物人生孩子,但又必須在魏家的逼迫下要孩子,說不定會找別人。而且陳幸這人其實挺渣的,說不定會為了給自己留個後,跟寧丹丹一拍即合。
說完以後,她就知道自己想太多。寧丹丹懷孕,是做的試管嬰兒,懷孕的一切過程都在醫生的監督指導下,估計沒有和陳幸發生什麼的機會。
那邊陶羨秒回一句:不是。再猜哦。
蘇若彤真猜不到了,雖然寧丹丹生孩子,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魏潛跟褚玉溪想要個有魏家血統的繼承人,但魏源他不能生,所以魏源被排除了。
陶羨大約是等不及要跟蘇若彤分享八卦,不等她再回複,就又發來一條:她的孩子是周致祥的。
看到這個消息,蘇若彤忍不住想揉眼睛,這都什麼鬼啊。周致祥缺女人給他生孩子麼,選來選去竟然選到寧丹丹頭上。
她打過去一個疑問號,陶羨立刻回複:我遇到陳非,他手裏有一份親子鑒定,是周致祥和寧丹丹肚裏孩子的,他們有明確的親子關係。
蘇若彤問道:那現在寧丹丹在哪兒?
陶羨回答:在京城。
這麼聊了一會兒,蘇若彤覺得自己大開眼界。不一會兒,飛機到了,她關機和蘇長青準備起飛。
就在蘇若彤他們剛剛起身之時,機場角落的等待椅上,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大墨鏡,穿著一身規整毛呢大衣的青年男子,也站起了身。
隻見他腳邊放著簡單的行李,雖然麵孔被鴨舌帽和墨鏡擋去大半,衣領也高高豎起,但仍能從他高高的鼻梁和完美的下頜曲線,英挺的身材,乃至一身不同於人的氣質,吸引眾多人注意。
眼看著蘇若彤和蘇長青父女兩個的身影在檢票口消失,陶羨才鬆口氣,露出個笑顏,扶著自己的大行李箱,朝檢票口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