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猶如被一場暴風驟雨肆虐而過。台燈,茶具,擺件,沙發,椅子,地毯……能夠入目的一切物件,甚至重達幾十斤的紅木桌,統統摔碎的摔碎,移位的移位。
蘇長青氣喘籲籲,衣冠不整坐在沙發上,憤怒又痛苦的將雙手插入頭發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竟然自作主張談了個他完全不認可的男朋友,看情形,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發展到非常親密的地步了。
一陣陣恐慌和懷疑在蘇長青胸中升起,讓他有些窒息。
他們一定牽過手了,一定也有過親吻的舉動。從那天晚上陶羨大半夜被他發現在蘇若彤屋裏那件事看,恐怕還不僅限於牽手親吻這些。他都不敢超下想,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如珠如寶,如珍如玉,一天沒看好,就給豬拱了。
陶羨嘴角青紫,臉上腫的一片一片,再帥的人,給打成這樣豬頭的模樣,也好看不起來。
蘇若彤一直在旁邊看著陶羨挨打,這頓打,陶羨逃不掉的,她甚至都不能上前拉架,不然蘇長青的怒火會越來越盛。
這一場,豬頭·陶羨VS怒火金剛·蘇長青,蘇長青完勝。
打也打過了,接下來,就得好好說事兒。
蘇若彤拉了拉快被嚇傻的吳媽,兩個人悄悄走出屋門。
花園裏,黃昏暮色下,吳媽以手撫著胸口,心有餘悸,問蘇若彤:“蘇小姐,你跟陶先生真的那個了?”
“嗯。”蘇若彤點點頭,這件事早晚要拆穿,一直藏著掖著,是不可能的。現在這種情況,還算是比較好的,老實人發起脾氣來,根本刹不住車,起碼陶羨沒給蘇長青當場打死。
“蘇小姐哦,你這心可真大。”吳媽瞪著眼睛,好半天才冒出這句話。
兩人不進屋,就在外麵花園坐著,此時是盛夏,新海市臨海,冬天不會太冷,夏天也不會太熱。花園裏的月季正怒放,各色花朵開的此起彼伏,枝頭爭奇鬥豔,地麵落紅片片,偶有一陣清風吹來,花香浮動,簡直不能更好。
如果不是屋裏麵還有兩個隨時可能打起來的男人,就更好了。
吳媽心裏忐忑的緊,其實照她來看,陶羨可是個很不錯的女婿,如果她有女兒,陶先生肯看上自家女兒,那還不樂死了。
多金,帥氣,家世好,還懂禮貌。雖然有點兒小脾氣,可是誰家年輕人沒脾氣的呀。光是想想陶先生隔三差五給蘇小姐買衣服、鞋子、首飾就知道,他對蘇小姐多上心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屋門打開了,陶羨站在門口,對蘇若彤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
蘇若彤一愣,按她的估計,蘇長青脾氣再倔,也是說不過陶羨的,最後兩個人八成能達成初步的和解,但要耗費的時間不會短。這才半個多小時,陶羨有這麼能幹麼?
到了門口,陶羨啞著嗓子,低聲道:“彤彤,剛才蘇叔一直在接電話,好像是你媽媽打的。”
蘇若彤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褚玉湖?她不是還在臥室裏沒出來麼,有事不好好處來說,隔著門打電話,做什麼?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入了房間。蘇長青的表情和方才的鐵青色不同,他依舊眉頭深皺,但是嘴角卻隱約繃著一絲歡樂,他這種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看起來真的是怪異極了。
“彤彤,你坐。”蘇長青的眼睛裏完全沒有陶羨,對著蘇若彤點點頭。
蘇若彤安靜的坐下來,陶羨猶豫一下,坐到蘇若彤的身邊。其實剛才他聽蘇長青打電話,已經聽出了一些東西,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蘇家出了這種事情,也不知道對他是好是壞。
蘇長青在身上摸了摸,忽然抬頭看向陶羨:“有煙麼?”
屋裏瞬間靜默了一瞬,好像所有空氣都被抽空了一樣。
“有有有!”陶羨如同剛回過神一樣,殷勤的從角落裏找出自己的包,從裏麵取出鐵盒裝著的香煙,遞給蘇長青。
蘇長青已經好多年沒抽過煙了,蘇若彤仔細回憶,大概在原主讀中學以後,蘇長青便戒煙了。陶羨身上有煙,則是做影視的,有不少大煙槍,見麵遞煙是禮節,包裏常年用防潮鐵盒備一份,免得遇上時尷尬。
火柴劃過,橙黃色的火苗在空氣裏跳躍,香煙嫋嫋燃起,蘇長青狠抽兩口,才用手撐著額頭,對蘇若彤歎口氣:“你媽媽懷孕了。彤彤,你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不能懂事點,讓大人們放心?你和陶羨的事情,我和你媽媽都不會答應。”
剛才蘇長青朝陶羨討要香煙,陶羨還當蘇長青已經對他和蘇若彤的事情放下心結,熟料聽到的竟是這個結果,一顆心瞬間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