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當日我正是我送歐陽警官去機場的,所以這個記得很清楚,而且當日歐陽警官在候機大廳的時候,神色有些奇怪,還說遇到什麼熟人了!”劉成浩道。
徐一鳴苦笑一聲,卻沒有回答劉成浩的話,當日高原走的時候,也是七月七號,他去機場送高原,出機場大廳的時候,感覺擦身而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沒有想到會還真是她。
隻是那個時候,他還在逃亡之中,原來自己其實早已經有機會見到她,得知一切的真相的。可是被自己的錯過了。
徐一鳴怔怔看著車外的風景,突然想起那個草長鶯飛的午後,放風廣場的草坪上,沒有沒心沒肺的女人。
沉默一陣子後,劉成浩還是率先打破車內沉悶的氣氛。
“當初你從礦場越獄之後,周明的屍體就開始火花了,是我親自處理的。他老家來人了,是他的父親過來,穿著很樸素,是那種七八十年衣服,一套中山裝,皺巴巴的,估計是當年結婚的時候穿的衣服,以前在看雜誌的時候,得知一對老父母從山裏出來,到監獄看望兒子,需要一路乞討,我當時沒有感觸,畢竟在監獄這樣的環境待時間長了,人的情感也會麻木,同情,憐憫心也少了,可是當看到周明的老父親過來接他的骨灰的時候,我的心還是被揪了一下。”
“周明的案子很冤枉,我事後猜想你可能會問起他,所以就先生在檔案庫翻了一下資料,他大山裏第一次走出來的大學生,寄托著全村的希望。甚至他出來上大學,生活費都是他村子湊過來支助他的,八九十年代的大學生,跟現在的你們不一樣,其中艱辛就不用說了。
當天他父親,一個快七十歲的老人,就硬生生的跪在監獄的大門外,一跪下就是兩個小時,還一則責怪自己教子無方,才會做出整個禽獸不如的事情,卻沒有埋怨自己的兒子的冤死,看得讓人心疼……”
劉成浩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話語之間,因果,邏輯關係,也很混亂,可徐一鳴的心卻像是被鐵鍬狠狠的截了一把。
原來拿在手上,沒準備抽上的香煙,最終還是點燃放在嘴中。
他不是一個動不動就悲春傷秋的人,也不是一個沉迷過去的人,可是來江城市短短的一兩個月中,已經足夠的人讓他心中感慨愧疚了。
而在盤山礦場為他而死的周明,就是他心中愧疚感最深的一個人。
徐一鳴一如既往的把嗆住,鼻子被辣的難受。他煙酒都不行,之所以抽煙,也隻是排解心中的苦悶,周明的死亡,他至始至終在自責當中。如果當初周明海沒有3號監室,那估計這個長相有些猥瑣的江城市大學講師出身的家夥,如今雖然在監獄被牢頭欺負著,但隻是他活的好好的。
“香煙這東西,有時候挺好麻痹人的神經的!”劉成浩道。
“是啊,可惜我不懂抽煙!”徐一鳴苦澀的說道。
他不僅僅不懂煙,更加不懂人,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當時周明會樣那麼大的勇氣直接推開他,然後寧願自己受著張明遠的子彈。
隨著孟哲武的落馬,分監區長張明遠因為涉及故意殺人罪,而已經被槍斃,讓徐一鳴找凶手報仇的機會也沒有。
那麼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進入江城大學之後了。
徐一鳴接過劉成浩收集起來的資料,厚厚一疊,A4紙足夠打印了二十多張。
也沒有翻開,而是從卡身上拿出一張銀行卡,對著劉成浩說道,“這裏麵有十萬塊錢,你用監獄的名義給周明的家裏打過去吧!”
這張卡是他特意辦理,準備再次給李峰的醫療費用,但是聽到劉成浩說道周明的家裏狀況,他覺得自己應該補償一些東西。
他卡裏麵還有七百多萬,可是他沒有多給,不是舍不得,而是一個地道本分的農民家庭,你突然給對方一筆巨款,不是自助對方,而是會因為飛來的橫財,招來禍端。
劉成浩接過卡,也沒有推遲,經過他是一個有心計的獄警,之所以跟徐一鳴掏心掏肺的講這些東西,就是看準徐一鳴跟趙天景,跟諸葛武侯的關係。
但是對於那個七十多歲還是監獄大門長跪兩個小時的老人,他是真心的憐憫。
徐一鳴拉開出車,下了警車,劉成浩把車開會監獄大院,徐一鳴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監獄大門外豎立的四個大字“盤山監獄”
身形再次恍惚,他想起了那天他在放風廣場胖揍完趙剛之後,回來監獄看到一個五號監室內多了一個帶著眼鏡,有些猥瑣的矮個子男人的時候,那種滑稽可笑的場景。
想著想著,看著盤山監獄,看著上頂上那個露天礦場,徐一鳴不知不覺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