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風清月明,難得的好天氣,晴朗的氣色連帶著人的心境也爽快起來。
京兆府一處清幽寬敞的大院,擺了四五桌宴席,吃酒的都是京兆府裏當差的衙役們。大家舉杯交盞,一班大老爺們敞開肚皮,光著膀子,不時吆喝著行酒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最近郭暖收的彩禮收到手軟,腰包裏鼓起來,底氣也足了。一來到衙門便尋思著要好好犒勞一下衙門過慣了清苦日子的兄弟老人們。
至於飯菜,酒水是郭暖白天給阿福一百兩銀子張羅的,他特意囑咐要阿福別省著不舍得花,衙門對麵街就有個好來運大酒店,好酒好菜都有,送到衙門很方便。
院子裏很熱鬧,特別是那幾個七老八十的老人,老來無子,或是早年兒子出征戰死了,女兒嫁得也是窮人家,幾個老衙役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靠微薄的俸銀過活,要是急難的時候,還是靠稍微年輕的衙役同事接濟著,不過年輕的大夥都也不寬裕,自家的婆娘孩子也要養活,總之相互扶持著吧。
對於老衙役而言,不要說水酒了,就是肉食一個月也很難吃得到,當看到宴席上大碗大碗的雞鴨魚肉,五花肥肉,燒烤羊腿等等一些葷菜,老人們渾濁的眼神激動地淚光閃閃,一伸竹筷子,夾了好幾次肉片都掉到桌麵上,舍不得浪費,掉了的肉也夾到嘴裏嚼起來,黝黑皺紋遍布的腮幫子漲得鼓鼓的,郭暖看著心裏難受,連忙好言細語叫幾個老人家慢點吃,別撐著。
飽經風霜的老人們稍稍喝了一些酒水,思緒有些模糊了,話匣子說開了,不由感慨起來幾十年前那會還是玄宗時代,百姓還是豐衣足食的日子。不過自從安氏叛亂,已經一去不複返了……這些老人的回憶故事讓郭暖很受觸動。
這天郭暖到任衙門的第一個夜晚,此刻的他已經被敬了不下二十大杯瓷碗水酒了,縱然是他平時練出了好酒量,也架不住衙門裏幾十個酒鬼衙役的招呼,兩眼喝得直冒金星,兩腮酡紅,時不時冒出一兩句粗口,看來郭暖今天的心情確實很不錯。
俗話說,飯桌上是最容易建立哥們友誼的種地,郭暖以前結交的一幫能尿到一個壺裏的好哥們好兄弟,當然也不例外,全是吃飯喝酒培養出來的。
這不,一晚上的宴席,大夥兒喝得七暈八素,東倒西歪的,原本在大白天還念不出名字的,現在倒好,大爺們在飯桌上勾肩搭背,一群家夥哼哼唧唧的說著胡話,完全沒把郭暖當成上司。當然郭暖也是沒有上下之分的觀念。
至於顏若水,哦,她不算是大老爺們,是個娘們,郭暖雖然有些喝高了,這劍南米酒的酒性烈,辣的他喉嚨跟火燒似的。不過郭暖還算有些意識,顏若水是女的到沒有忘記。不過郭暖一醉的時候,他的手卻管不著了,總之這雙手便一時不屬於他的了,坐在宴席上,一左手搭著顏若水的肩膀,一右手搭著何平的肩膀,緊緊摟在一塊,郭暖嘴裏冒著酒氣瞎嚷嚷著:
“顏捕頭,何捕頭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郭暖就毛頭小子一個,新官上任什麼都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懂,以後我就仰仗你們了,大家盡心竭力把京兆府這個爛攤子收拾好,盡力為老百姓做好事,別……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