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寬教授並未用正眼看他,始終背對著他,臉色無比堅決。
但實際上,薑浩卻知道,這老頭兒握著拐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心情想必也是極不平靜,在偷偷地滴血。
吳左出了古董行的大門,等到遠遠地離開了趙寬教授的視線範圍之後,臉上那楚楚可憐的神色頓時變化,變得極為猙獰。
這家夥,牙齒都快咬碎了,像是瘋子一樣,自言自語地道:“老不死的東西,都快進棺材了,還不安分地等死,居然跳出來破壞我的前途。”
“既然你不念舊情,那就別怪我不講情義,等著吧,我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毀了我大好的前途。”
……
古董行中,趙寬教授屹立著,站得筆直,像是一尊塑像。
直到吳左帶人開車離開,薑浩才搖了搖他的胳膊,輕聲提醒道:“教授,他已經走了。”
轉瞬間,趙寬教授像是蒼老了十年,佝僂著腰,長籲短歎,臉上也是掛滿了愁容。
他抬頭看了一眼薑浩,苦笑道:“多謝你了,薑浩小子,這筆人情賬我已經記在心裏。”
薑浩有些擔心地攙扶著他,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還的害怕他會因為太過激動,而發生什麼意外。
畢竟,這老頭好說歹說,至少也有八九十歲了,很容易就會發生無法挽回的意外。
薑浩也是露出苦笑,無奈地道:“是我要多謝你才對,勞煩你親自出馬,真是抱歉。”
趙寬教授擺了擺手,一臉執拗地道:“別跟我爭了,如果不是你請我出來,我到現在還被那奸詐的小子蒙在鼓裏呢,估計進了棺材,也看不穿他的真麵目。”
“還好還好,總算在進棺材之前,看穿了他的本相,在他胡作非為,敗壞我名聲之前,將他製止。”
“否則,老夫晚節不保啊,就算死後,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薑浩感受到他決絕的態度,也很識趣地沒有跟他爭,隻能無奈地搖頭道:“那好吧,這次,咱們誰也不欠誰。”
說著,薑浩向他詢問道:“教授,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太好,要不讓我送你回去?”
趙寬教授擺了擺手,大喇喇地道:“臭小子,我雖然是快進棺材的人,但是咬咬牙,再活十年還是沒問題,你不用擔心我。”
雖然這麼說,但是看到他走路都是顫顫巍巍的,薑浩就直接當他在吹牛了。
趙寬教授把目光移向王昌武,歎了口氣,有些抱歉地道:“這位小友,你就是這裏的店主吧,實在抱歉,那個孽徒在這裏胡作非為,我沒有及時製止,給你們造成太多的困擾。”
王昌武受寵若驚,他雖然不知道趙寬教授的身份,但是通過剛才的觀察,還是看得出來,這個老頭很不一般。
試問,連考古研究所副所長見到都要跪下的人物,會是一般人嗎?
此時,他急忙擺手,搖頭晃腦地道:“這位老哥,你太客氣了,你能公平公正地處理這件事,我就已經很感激,還欠了你一份巨大的人情呢,可千萬別對我說謝謝,否則我會折壽的。”
趙寬教授搖頭苦笑,而後歎氣道:“王掌櫃,你這裏發生的事,薑浩已經跟我提過了。”
“唉,近年來,考古界越來越浮躁,烏煙瘴氣的,出現了許多敗類,讓你見笑了。”
“不過你放心好了,隻要我還在的一天,就不會讓他們如此放肆,會盡力淨化這股風氣。”
“我會派人,嚴厲警告那些勒索你的人,保證他們不會再膽大包天,向你敲詐的。”
這老頭漸漸從吳左的陰影中恢複過來,很快就精神頭十足,走路也不再搖搖晃晃了。
薑浩跟王昌武以及胖子三人,簇擁在他身旁,將他迎進了古董行中,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不說其他,就憑趙寬教授這種高風亮節的精神,就足以讓人敬重。
眾人圍在一桌,品著香茗,有說有笑的,很快便是忘記了之前不快的事情。
他們討論的話題,範圍很廣,遠的涉及天文地理,近的牽扯道日常生活,氣氛頗為和洽。
趙寬教授滿麵紅光,在這種氣氛下,打開了話匣子,就有停不下的趨勢。
隻見他端著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而後長長地歎氣道:“唉,人老了,已經日落西山,沒有了衝勁,好羨慕你們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