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是吳叔看著長大的,吳叔待薑浩比他親生兒子都好,薑浩也十分喜歡吳叔。
“阿浩啊,你也回來啦?”吳叔看著座位上的薑浩,有一種想要老淚縱橫的感覺。
聽到吳叔的聲音,薑浩覺得十分的有歸屬感,就好像一隻船獨自在茫茫的大海中前行,沒有燈光,也沒有方向,突然在萬籟俱寂的海麵上聽到家人的呼喚那般安心。
“吳叔!”薑浩走到吳叔的麵前,一把抱住了吳叔的身體,自從見到薑老太爺這幅樣子之後,薑浩十分的沒有安全感,總覺得身邊的人會一個不小心就會離自己而去一般。
吳叔拍在薑浩的背,在心裏感歎道:薑浩長大了,都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了。
“阿浩啊!出去這麼久了,可是想吳叔了呀,去年過壽的時候,我剛好替老爺子出去辦事了。”看著薑浩還想小時候那般黏著自己,吳叔不免覺得有點好笑。
“恩,想了,吳叔,你剛才去哪兒了?”薑浩從吳叔的懷裏起來,感受到吳叔的體溫之後,薑浩先前的恐慌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剛去給老太爺置辦藥材去了。”吳叔揚了揚自己手中的中藥。
“吳叔,老太爺怎麼說病倒就病倒了呢?”薑浩將吳叔扶到椅子上坐著,接過他手中的藥材,放在了桌上。
“人老了唄!”吳叔哀傷地搖了搖頭,“人啊,一旦老了就病來如山倒,誰有能抵擋住歲月呢?”
薑浩能聽得出吳叔語氣中滿滿的無奈。
薑浩安慰了一下吳叔,兩人又聊了一下,薑浩給吳叔聊了很多在京城的事,吳叔便離開了。
“阿浩,你去多陪陪老太爺吧,他可想你了,天天都念叨著你,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看他呢。”吳叔離開時,和薑浩說了這樣一句話,將薑浩的心都擾亂了。
薑浩沒有立即進屋去看薑老太爺,一是不想打擾他休息;二是薑浩現在心裏十分的亂。
他在想,自己出去這麼久了,都忘了回來看看薑老太爺,自己實在是太不孝順了。薑浩突然想到以前看到的一句話:我們總是將耐心和善良都留給了陌生人,卻把爭吵和冷漠都留給了家裏人。
對啊,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我們將自己所有的耐心和善良都留給了陌生人,因為我們不知道,是不是在下一刻,坐在你身邊的那個陌生人就是那個助你飛黃騰達的人,所以,你善良地對待你遇到的每個人。
但是,你卻將外邊受到的委屈和承受的壓力都帶回了家,你就會和自己的伴侶爭吵或者打架。
更甚者,就是因為你在外麵花太多的心思對待每個人,你就打著疲憊的旗幟,忽略了那些不在你身邊的親人,所以,在還來的及的時候,真心地對待你的家人吧,不要等到他們離去了才後悔。
想到這些,薑浩內心的內疚又多了一分,又堅定了那個在慢慢在心中形成的念頭。
想通了,薑浩便起身,悄悄地打開了薑老太爺的房門,走了進去,坐在了薑老太爺的床邊,靜靜地看著薑老太爺。
那溝壑縱橫的臉,沒有薑浩離開時的那般有氣色,現在看起來是灰白的。薑浩不喜歡這個顏色,這是一種病態的顏色,他多麼渴望這種顏色能立即從薑老太爺的臉上去除。
看著薑老太爺一起一伏的胸口,薑浩想起了以前薑老太爺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薑浩想起的第一幕就是薑浩離開的前一天。
那天,是一個豔陽天,沒有小說情節裏麵離別時的陰雨連綿的場景,所以,離別的氣氛也被衝淡了幾分。
薑浩還記得,那天,薑老太爺很開心,說是薑浩終於長大了,可是一個人去麵對生活了,還囑托薑浩在外麵萬事都要小心,不要遭了被人的道兒。
那個時候,薑浩一心就想著一個人的自由生活,上完大學才孝敬他老人家,於是薑浩就一邊摘著葡萄架上的葡萄,一邊吃,將葡萄皮吐得到處都是。薑老太爺也不生氣,自己拿著剪刀修剪著花枝。
薑浩直到現在都還能記得薑老太爺帶著草帽,回頭看他時,笑著,臉上的皺紋都縮成了一堆。可能是陽光的原因,薑浩總覺得薑老太爺的那個笑容真的好溫暖。
就在薑浩出神地回憶著和薑老太爺的點點滴滴的時候,薑老太爺就醒了,冰冷的手握住了薑浩的手。就在薑老太爺的手碰到薑浩的時候,薑浩冷得打了一個冷戰,思緒也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