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明月刀客(1 / 2)

其實,從這個孩子在酒樓上跌下來,而自己張開雙手接住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排斥他,甚至可以接受肢體上的接觸,這是和她這具身體一起生存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姐妹都沒有的待遇。

起初他隻是以為是金楓界血脈的緣故,但是……薑浩把手伸進少女的裏衣裏,輕輕摸索了幾下左邊的肩胛骨,那個地方原來有一個“楓”字,自從上次寒毒過後,那痕跡就淡的幾乎摸不出來了。

這也是她這般匆忙上路的原因,沒了血脈的力量,這些年被血脈強行壓製的病痛會一起發作,這個孩子撐不了多久。

薑浩和雪家堡的恩怨積攢了二十年,身為庶女,他沒選擇的五歲那年就被送到了後山。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讓他在意的是,剛一離開那座森冷嚴苛的城堡,她就感覺到了冥間的氣息。

自封神之戰後,冥間除了鬼差一派再不能入人間,所以被帶走的那熟悉的氣息是他母親的魂魄。生死有命,她不幹擾輪回,卻不能不記血仇。

他本想等金楓界徹底安定下來再算這筆賬的,但是,當知道自己被盯了十幾年的時候,他覺得必須要給某些人一個教訓,哪怕他們有可能根本就是被利用了。

他記得當時的心情是覺得應該立刻飛回去夷平了雪家堡,甚至不顧皇帝多年的布置,一意孤行。

但現在,他卻在路上陪著這個孩子慢悠悠的去唐門!為了拿赤珠,那樣東西可是他特意為封阿山定做的,為了完成它,怕是要把整個唐門搬空了。

薑浩把手抽出來,麵無表情的死盯著少女的發旋:殺還是不殺?少女似乎毫無所覺,動了動滾散了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了,大將軍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伸出手,把少女重新裹好了,又攬進懷裏來。

車廂裏靜了下來,許久才想起一聲極輕極淡的歎息,年輕的大將軍王無奈的想:就這樣吧。

太陽升到半空,封阿山才迷糊的醒過來,他摸摸咕咕亂叫的肚子,把手按在上麵側著身蜷了起來

薑浩指著前麵不時冒出熱氣的茅屋,上麵簡單寫著茶寮兩個字,拍拍天劫的大腿,大白馬嘶鳴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漸漸停在了門口,呼呼的噴著白氣。封阿山賴床的一個多時辰,薑浩縱著它跑了一千多裏,直接穿過了雲嘉山,實在是痛快的很。

薑浩把忍著餓裝睡的少女裹成球抱了出來,門一打開,茶寮裏三三兩兩的路人就都看過來,薑浩雖然隻穿著不起眼的黑色大氅,但一身的氣度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這個人不簡單,封阿山那無一絲雜色的狐腋裘更是千金難得。

大部分人隻看了幾眼就收回了視線,隻當是有錢人家的長兄帶著畏寒的幼弟出來遊玩,不少人還在稱讚他們手足情深。隻有幾個坐在最裏麵的精瘦漢子互相打了個眼色,半低著頭,雖然看著是在進食,目光卻在四處遊離。

封阿山從看見有其他人開始就把頭抵在薑浩的肩膀上,死活不肯出來。大將軍王的嘴角勾起了幾不可見的弧度,緊了緊胳膊,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炫耀意味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

茶寮是一對年輕夫妻開的,雖地處荒涼,食物也還豐富。

薑浩要了幾個肉包子,一壺熱茶,又要了一隻活雞。

年輕老板應了一聲稍等就走了出去,似是抓雞去了。薑浩穿過狹窄的桌隙找了個邊角位子,打算把少女擱在角旮旯裏,封阿山卻死拽著大將軍王的衣領堅決不鬆手。

薑浩側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坐了下來,把少女擱到了腿上。年輕婦人端著一盤包子一壺茶走了過來,笑道:“客官們的感情可真好,這茶是加了薑的,冬日裏喝正好,驅寒。”

薑浩看了看她,木著臉點點頭“多謝。”

那少婦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收了托盤,笑盈盈的又道:“咱們這的雞可就這一隻活的了,您來的巧,昨兒殺雞的時候,它也不知跑哪去了,愣是沒抓到,今兒早上才找著,看來是專門等您呢。這可是好本事……”

話音未落,舉起托盤就砸了過來,招式看似笨拙的很,卻偏偏讓人覺得無處可躲。

薑浩目光一閃,兩指捏住了托盤,往下一壓,按在了桌子上,少婦立刻鬆了托盤,舉手朝她臉上攻來,薑浩把少女按進懷裏,一隻手鉗住來人的手腕,隨後往桌上一丟。

少婦撐了桌子一下,半空裏翻了個身,隨手抓了一把筷子開始到處亂丟。年輕的大將軍王動了動手把射過來的筷子夾住了,看了一眼,把長短粗細差不多的挑了一雙出來塞進少女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