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時空 詩性的宣泄
文學·影視
作者:張麗君
【摘要】電影是一門時空表現藝術,時間和空間是構成電影敘事的兩個基本元素。香港導演王家衛在電影敘事上獨有特色,影片不僅展示了電影藝術的時空特點,而且還通過時空藝術的不尋常展示,表現出影片主題的追求。王家衛電影中的時空觀,從其物理時間的拚湊和碎片化狀態到其想象時間的生命流動;從其狹小、封閉的真實影像到其不穩定、不確定的空間表意、隱喻性,表現出電影對於現代都市人的人文關懷和對當下都市生活狀態的思考。
【關鍵詞】時間;空間;生命流動;隱喻性
“敘述體的特殊性在於它的方式中,而不存在於它的內容裏……實際上沒有什麼敘事內容,隻有可采用表現方式的一連串行動或事件……這些行動或事件之所以被稱為敘述,是因為它們存在於敘述表現中……”[1]在王家衛的電影世界中,決定電影全部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他講故事的方式。從其第一部電影《旺角卡門》開始,王家衛就以獨具特色的電影手法,通過對電影時間和空間的迷戀以及深度表現,展現了“一個個本土或異域、現代或古代的故事,其中活躍著一群青春而孤寂的男女,他們就是現代都市人的寓言性存在”[2]。而這種“都市男女的寓言式存在”表現的最為強烈的便是他的《重慶森林》。
《重慶森林》的時空結構呈現拚湊、斷裂的狀態,影片由兩個前後幾乎沒有任何聯係的故事片段組成,從表麵來看,這兩個故事是在不同時間、相同空間發生的,可如果仔細觀察,這兩段故事卻是在相同時間、不同空間內發生的。
一、想象時間的生命流動——現代都市人的孤獨、困頓與無奈
時間可分為客觀時間和主觀時間,在《時間簡史》中史蒂芬·霍金又把時間區分為“實在的時間”和“想象的時間”。很明顯客觀時間和實在時間是物理概念,而主觀時間和想象時間便是藝術領域中的概念。在王家衛的電影中,“實在時間”和“想象時間”都是存在的,它們構成了王家衛電影的表麵印象與內在涵義。
在表麵看來,王家衛電影時間的最大特點就是呈現碎片式的物理狀態。《重慶森林》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精確零散的時間。比如“57個小時後我愛上了這個女人”、“6個多小時之後,他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這些碎片化的物理時間帶給觀眾的是一種無序、雜亂的感覺,導演用物理時間的無序化影射片中人物內心的焦慮、無助的狀態。影片中的“實在時間”雖是如此的碎片化,但如果仔細觀察這些碎片時間卻架構起了兩段故事的完美銜接,起到了引領故事發展、結局的作用,也即很多評論人士所說的“將時間物化” [3]。比如那句“57個小時之後,我愛上了這個女人”以及“6個小時之後她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這“57個小時”和那“6個多小時”的物化表現為兩個故事的開端。王家衛將電影中的時間以物態化表現出來,使其在看似淩亂、無序的敘事結構狀態中,隱藏著一條清晰、有序的時間敘事線。
“(電影藝術中的時空)既可以是物質時空的忠實記錄,但它卻又能夠在銀幕上創造出一個客觀世界並不存在的時空。”[4]而這種“客觀世界不存在時間”便是霍金所說的“想象的時間”,它隻存在於人物的內心,是人物內心的綿延、是人物生命流動的時間化體驗。《重慶森林》中,警察223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每個東西上麵都有一個日子……我開始懷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會過期的”,這句話表現了223希望存在“時間不會過期”這樣的“日子”。這種時間想象帶有一種對現實的無奈與無助,流淌著他的真情實感,所以這種徒勞的“想象時間”也是有生命體征的。
《重慶森林》中碎片化的“實在時間”勾連起了一段段零碎的影像片段,在看似無序、淩亂的故事中,縷出了一條清晰的事件敘事線。而影片中的“想象時間”如同一條洪流,流進每個人的內心,通過對人物情感、思想的“榨取”,帶著他們的無助、焦慮、彷徨在影片中肆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