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穿衣服!緊跑兩步!”幾乎是爬上河岸的龐萬龍一邊吼著一邊拚命讓自己動起來,如果他們不盡快穿上衣服,那麼仍舊是死路一條。
其他渡河成功的戰士也在拚命讓自己的四肢動彈起來,有的女兵凍得連把衣服拽出來的勁兒都沒有,隻能趴在結著薄冰的河灘上任憑寒風吹動著依舊豐滿的身軀。
看著戰友已經動彈不得,一旁的男兵趕緊脫下身上用來擋風的軍大衣給她們披上,然後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穿好棉衣,接著再去幫女兵們穿衣服。
“別哭了——別哭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從這世道開始咱不就做好這心理準備了麼?”龐萬龍一邊幫身邊的女兵穿著褲子,一邊安慰道。
這兩年裏看著自己的戰友要麼絕望地自殺、要麼一去不回、要麼變成活死人,到如今隻剩下他們16個,龐萬龍早就麻木了,其實不隻是他,所有的人也早就麻木了。
“可是,可是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那女兵一邊哆嗦著,一邊往上身套著毛衣。她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但是讓她這麼毫無希望地活著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很快就結束了,很快就結束了,大隊已經派直升機過來救我們了。”龐萬龍隻能這麼安慰著自己的戰士,盡管這話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這句話卻是他們活下去的最後希望,這兩年來他們執著地認為特種大隊一直在尋找著他們,隻是沒找到而已。
“胡說!你胡說!每次你都用這話騙我們!都兩年了——嗚嗚嗚——都兩年了。”女兵再也受不了這種壓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個人哭,活著的人都跟著哭,河岸上頓時哭聲和屍吼聲響成一片。
“婷兒啊,不哭啊,咱不哭啊;會有希望的,隻要咱們活下去會有希望的!”龐萬龍把女兵緊緊摟在懷裏顫聲說道——會有希望的,隻是這個狗屁希望在哪兒呢?
...
淩晨四點鍾,鄭遠清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進入了暖和和的帳篷;那五個特種兵已經恢複了神智,此刻正圍在火爐旁每人捧著一碗熱乎乎的辣椒湯縮在厚厚的棉被裏瑟瑟發抖。
“同誌們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鄭遠清站在他們身邊欣喜地點了點頭,那模樣很有“首長”的架勢。
“你們真牛逼,就這身板還敢武裝泅渡?活膩味了不是?”鄭遠清走到那唯一一個男兵身邊,有些粗魯地伸出手要掀開他的被子;鄭遠清要看看這群兵王的身板已經虛弱到了什麼地步。
男兵見鄭遠清突然伸出手來本能地反手就扣,這是反擒拿的扣法。鄭遠清也不避讓,任憑那隻粗壯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被扣住手腕的鄭遠清繼續粗魯地掀開男兵的領子捏了捏男兵寬大的肩膀;厚厚的棉襖下,那條肩膀雖然依舊寬大、肌肉虯結,但是卻並不堅實,用手一按就是一個坑——這是典型的長期單一營養供給造成的結果。
好大的力氣!這是男兵得手後的第一反應,眼前這個動作有些粗魯的“獨眼龍”竟然能在被他扣住手腕的情況下繼續沒事人似的捏他的肩膀;男兵盡管死死地握住他的手腕,盡力想把這隻討厭的手丟一邊去,但是無奈對方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大得他用盡全力也別不過他半分。
“小子,行了,還當兵的呢,手無縛雞之力!”鄭遠清隨手一甩就把那五根鋼筋般的手指甩開,然後不屑地嘲笑了那男兵一句。馬上就要公開身份了,對於這種精英就得在他最得意的地方徹底壓垮他。
“我......”男兵握了握有些發疼的手,漲紅了臉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很明顯他已經輸了,輸的徹徹底底的。隻是他不明白,眼前這個上身羽絨服、下身牛仔褲、旅遊鞋的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他的個子可還沒自己高啊?
“行了,不鬧了,各位同誌,我是‘抵抗軍獨立八師第一裝騎營營長’鄭遠清;報告你們的番號和編號,還有為什麼會深夜泅渡。”鄭遠清掀開羽絨服裏的外套領口,露出裏麵常服襯衫的肩章然後很有“首長”架勢地“訓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