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和莫林在‘禦亞’的那次碰麵已經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是那天殷芮瑩和沈景牧一出打情罵俏的戲碼演的太逼真還是有人真的認清現實“迷途知返”了,總之,按照蕭喆的說法,“那顆黏在大哥身上的‘牛皮糖’終於甩掉了,各人眼睛裏也樂得落了個幹淨”。反正自從那天之後,貌似偶然的“巧遇”就再沒有發生過那一個個偶然的近乎牽強的“邂逅”。
當然,這半個月,殷芮瑩也不無調侃的拿這件事嗆著沈景牧:
“哎,你現在要是後悔的話還是來得及。你那個‘林妹妹’可是對你一往情深,深清似海,海枯石爛的,你現在過去在人家麵前來個浪子回頭,人家肯定二話不說立馬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
說這話的時候,那個外麵桃花紛飛的男人正霸占著她家的客廳,不算小的客廳裏到處都能瞧得見他的東西客廳中間的茶幾上,十幾個文件夾層層疊疊的摞著,將近一米的長寬愣是沒能擺的下,以至於茶幾下的方毯上還有好幾遝紙或零散的鋪陳開,或被揉作一團拋之棄之,而室內的兩個人,除了她,那個男人正一臉認真的盯著他麵前電腦屏幕上漫天的數據表格。
聽聞女人譏誚含嗔的拋過來的說辭,沈景牧連眼都沒有斜一下,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彈跳在鍵盤上,一按一抬,黑色小方格的背景色隻把其間躍動的白襯的更加好看。
殷芮瑩倚靠著軟軟的沙發背,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半晌,沒有接過自己的話繼續下去。不是她沒有話說,而是身後綿綿的觸感讓她整個身體不自禁的陷落進去,眼睫微動,眼瞼半闔,竟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房間裏很寂靜,唯一撲捉到的流動就是一陣一陣響起,一陣一陣間歇的噠噠聲。
那是敲擊鍵盤發出的聲音。
初春的陽光穿透陽台的玻璃門扇,一寸一寸的向室內延展,拉的影子很長,而有一片光影就投在那個人的身上。影影綽綽的,迎著光的脈絡,隻依稀辨得出輪廓,卻看不清那光影遮蓋下那人現時的表情。屋內空氣中的塵埃洋洋灑灑的飄在半空中,被光烘的像是那片玻璃門扇散落後留存的一池碎片,細細柔柔的飄忽在那個人的身邊,將那層輪廓鍍上一層黃燦向外暈染線。
一時,殷芮瑩看的些微晃了心神,本就不甚明澈的眸子盯著那團影,怔怔。
而如此長時間投注過來的視線顯然讓住在影中的那個人有了動作。
敲在鍵盤上的手指戛然停了下來,雖是觸到了黑色的方格,卻僵在按下鍵盤的途中。約微是嫌頭頂的陽光太過燦爛,那人身體微動,就這樣罩在他身上的那團影就被挪了開去。
沈景牧轉過身,黑漆的眸子細細打量著身後幾近斜臥的女人,一身黑色毛衣,下麵配了條長長的灰黑色格子呢裙,通身上下沒有一點溫暖的顏色,一如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副清冷。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美麗的,淡淡的綻放,獨自的盛開,就像現在,長發淩亂的在腦後挽了一個髻,光潔的秀靨宛如一朵白蓮,坐在這片陽光之外,渾身有著雪一樣纖塵不染的味道。她目光遙遙的看著這邊,應該是在看著他的,卻又像穿透他看向別的地方,微微柔柔的風透過窗台沒有關合嚴實的縫隙掠過來,吹過她額角的碎發,坐在她的下風處的他,鼻端隱約送來枝桂的味道。
唇不自禁的一勾,曜石般的星眸中點點漾起水一般的波光這女人今天又貪了幾杯桂花酒。
不禁搖頭微歎一聲。
那酒還是他提過來的,隻因知道她會喜歡,不想卻真是成全了她。一大壇的酒釀,一個星期前才開的封,現下卻隻剩下半壇還不到,如今看來,還真是低估了她的酒癮。
狀似無可奈何的緩緩站起身,徑直走到目光頗有些迷離的女人身前,躬身下去,在女人的唇角淺淺一啄,低聲略有責問的說道:
“今天貌似喝了不少。”
殷芮瑩一直怔怔的視線一直就定在前一刻的那團光影中,一直到現在,因著這人的靠近,那片輪廓早已就在咫尺之距,近的她一探鼻息就能感受的到另一個人的溫度,可是,她還是固執的盯著那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