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回到家,打開客廳的燈,看著在視線中乍然亮起的一室的空空,殷芮瑩一路上半吊著的心終於安穩著地。幸好,沈景牧今天沒過來,幸好,真的是幸好。盡管下午他就打過電話來說這兩天要去趟鄰市,但是,直到現在,從早上起鬱結在胸前的一口氣才真的舒了出來。
要說沈景牧究竟在忙些什麼,去哪裏,去見什麼人,殷芮瑩並不多加幹涉。在她的意識裏,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綁成一塊,束縛成團,相反,各人都需要保有一點私人空間,給自己也給他人所謂消化的間隙,在這一點上沈景牧很尊重她。
盡管有好幾次,沈景牧都當著她的麵不無調侃的提起,道:
“哎,你這樣對我不聞不問,真不知道作為男人,我是該為找到一個大度的女人而高興,還是為你的吝嗇口舌而傷心,要知道對男人這種生物來講,一味的‘放養’可就是過分的縱容。你有時間能不能多權衡一下其中的利害?”
彼時,殷芮瑩頭不抬,眼不挑,也隻淡淡的回他一句。
“雖然我打小數學就不好,但是這筆賬我自覺不會虧本比起‘圈養’,‘放養’可是要節省不少成本,搭屋蓋舍像大爺似的伺候著多麻煩,而且有一天,你若是耐不住外麵的花花世界的誘惑,踢了圈舍撒腿跑了,那可才真是要不得,賠人賠錢賠心的,多劃不來。”
“你丫的真是個沒心的,我怎麼會找到你這麼個女人!”
每每談起這個話題,沈景牧都咬牙切齒,一副大慟“朽木不可雕”的恨恨模樣,可是,他卻是真的好度量,從不會相迫殷芮瑩什麼事盡詳向他交代,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癖好。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時,他總是能夠掉轉氣氛,轉過話題,狀似無意,每一句話卻又能堪堪暖到你的脾肺心肝裏。
為此,殷芮瑩是感激的,為這個男人不經意流露的細心與嗬護。這種感覺猶似相處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間的平泰恬適,也因此,對沈景牧,殷芮瑩依舊是‘放養’狀態,從沒想過要改“放”為“圈”。她自覺,現在兩人的相處方式很好,不會太遠亦不會貼的太近,有呼吸,有共溶。
記得前幾天在公司裏和沈景牧打電話時又說起了這個問題,待殷芮瑩這邊剛放下電話,鄰座的夏曉曉就忙不迭的迎上來,一臉驚愕,那小嘴張的能撐下個雞蛋。
“小殷姐,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那麼個金龜你就晾在那,真是暴殄天物,你可要知道,周圍有多少女人眼紅,就瞅著他脫了你的鉤齊湧而上了。”
這話夏曉曉倒不是第一個在她眼前說的,就是楊曼曼那廝也數落過她好多次。可是,殷芮瑩就是覺得,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再怎麼奪,再怎麼留,它也終究不是你的。
可是,今天,就在見了陳華琛的老婆付建玲之後,殷芮瑩才想著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錯了。對沈景牧,她是不是真的太缺少別的女人那種恨不得把他肢解剖析的念頭了?
你無法想象在看到那遝照片,在聽到付建玲冷聲說出她的來意時,她心底的慌亂,就像一下子在陽光裏踩空,瞬間落入無邊黑暗的慌亂,那心中突生的落差感,伴著心的驟然緊縮而漸漸加重,就要把她整個人包覆住一般。黑暗裏,隻聽得那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女聲針刺進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