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楚喬的母親白霜出身書香門第。後來家中落敗,遂將她賣到楊府做了丫環。楊楚喬的父親楊朔見白霜聰明伶俐,又賢良淑德,容貌更是顛倒眾生,便娶她做了小妾。白霜不喜歡楊朔,甚至恨他毀了自己一生。怎奈後來有了楊楚喬,她縱使萬般不願,也沒了辦法。
白霜最喜歡竹子,她的小院裏種滿了各色竹子。楊楚喬曾問過母親為何喜歡竹子,她隻是笑笑說:“你還小,不懂這許多。”那時楊楚喬想,等自己長大了,或許就懂了,就能陪著母親一起對著竹子發呆了。
隻是楊楚喬還沒長大,白霜已經離世。
楊楚喬在養家雖說吃穿不少,但是楊朔的正妻李婉兒也是變著法兒地刁難她。一個孩子未經世事的孩子,怎麼鬥得過一個勾心鬥角慣了的婦人?楊楚喬在楊家的日子著實不好。修真之後,她心心念念的不是什麼得道成仙,而是讓李婉兒那張惡毒的嘴裏再也不敢吐出一句汙蔑她們母女的話。
大塊石頭鋪就的地麵發出一陣清晰的響聲。邵寒已經來到她的屋簷下,正抬頭看著他。邵寒的眼眸不是龍少玲那般靈動,卻如夜空般澄澈、烏黑、安寧,看著讓人不由自主地忘掉自己。
“師兄。”楊楚喬輕輕喊了一聲。
邵寒一個縱身飛上屋頂。
楊楚喬將靜姝給她的禮物轉送給邵寒,邵寒覺得自己應該好好道謝。也許是想找個話題。他明知自己不善言辭,卻還是想了很多道謝的話語。如今楊楚喬就在眼前,想了半天的話全都忘了,腦海裏隻剩了她的臉龐,稚嫩、倔強。
邵寒看著她。她的臉上布滿了如薄霧般的憂傷,如絲如縷,不肯消散。
“今天靜姝前輩給的功法,其實是很多部曲子。”邵寒說,“我吹給你聽。”
薄唇貼著笛子,一陣悠揚的樂聲傳了出來。樂聲纏綿委婉,如小溪流水,細小卻不斷;哀轉輕緩,如薄霧裹著陽光,永遠不會破曉;盤桓不散,如南歸鴻雁,空留餘影不可追。笛聲清脆,似流水涓涓,似珠落玉盤。
一曲終了,天空竟然下起蒙蒙小雨。
楊楚喬心中哀絮借著這曲子得以抒發,早已泣不成聲。邵寒收起笛子,撐起屏障,將她默默摟在懷裏。隔著幾件薄衣,一陣溫熱從邵寒的胸口漫延到楊楚喬的身上。聞著他身上涼冰冰的香味,楊楚喬哭的更厲害了。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楊楚喬就坐在屋頂上,靜靜地看著。邵寒也坐在屋頂上,靜靜地看著。
張玉伸著懶腰從屋裏走出來,看著另一邊剛走出來的東方軒說:“昨夜,我好像聽到了笛聲。咦,昨天下過雨?”
東方軒抬起頭,看著屋頂上的兩人,說:“昨天不但有笛聲,又細雨,還有兩隻發呆的小麻雀!”張玉不明所以地朝著屋頂上望去,看見了張玉和邵寒兩個人。他們就那麼並排地坐著,不說話,也不動。
張玉不知道他們這是坐了多久,飛上屋頂,推了幾下楊楚喬說:“楚喬,你沒事吧?”楊楚喬回過神來,淡淡地說了句:“沒事。”就飛下了屋頂。張玉看了看邵寒,喃喃:“跟這個冰塊呆久了,楚喬也快變冰塊了。”